哐当!
盛淮安并非多费唇舌,从怀中掏出一枚纯金令牌扔到桌上。
令牌上雕刻着一条大蟒,中间印着两个大字:陈留。
蟒蛇是藩王标志。
见令牌如见人,周青松慌忙俯身跪下,唇畔扯出一抹苦笑:“下官参见陈留王。”
周青松毕竟是一县父母官,一家老小还要在其下辖讨生活,盛淮安提点道:“大人不必太过担忧,老王爷早已将土豆之事禀告当今圣上。”
闻言,周青松长舒一口气,抬起袖子擦拭额头细密的冷汗,“我知道了,你是打算……顺水推舟借刀杀人?”
他寒窗苦读十余载,从上千人个举人中脱颖而出考上进士,脑子转得极快。联系宋家那桩惨祸,立马明白盛淮安打算借助老王爷的势力将幕后凶手揪出来。
盛淮安但笑不语。
“你放心,我一定尽全力协助你,将此事闹得轰轰烈烈的。”周青松保证道。
当日,八个衙役入驻七排村。村尾至上山那条路被他们拦住了,严禁任何人进出。声势浩然惹得村民们猜测个不停。
“听说是盛家捣鼓出厉害的农作物,亩产量极高。”
“不对,我听说的是盛家发明出厉害的沃肥方法,能使得农作物产量提高。”
“村尾从河边连到山脚下足足百亩的田都是盛家的?都是逃荒的,盛家可真有钱。”
“当初那边全是荒地,盛家的冬小麦长得比其他家好,我觉得官差守护的肯定是沃肥方法。”
大舍村原住民大部分已经被发配到更偏远的地方,剩下诸如田翠翠等人对盛家感激不尽,不管其他人如何追问始终避而不谈。
马寡妇一连好几天都试图围堵盛淮安,却连他身影都没见到,百般无奈之下提着十个鸡蛋上盛家做客。
她来得不巧,正值春耕,老钱氏打算将后院的地都翻出来种菜,发动全家老小一块干活。院子里乱糟糟的,拔出来的杂草在小路上堆满好几摞。
“盛家都开工坊赚大钱了,钱婶子你还下地做什么?”马寡妇嫌日头太大会晒伤皮肤弄花妆容,躲在廊檐下一步也不肯出,一边用丝帕扇着风,故意娇笑道:“回头我跟淮安哥说说,请几个帮工来干活,花不了几个钱。”
那亲亲热热的语气,仿佛盛淮安才是她夫君。
所有人齐齐看向宋姣姣。
原本以为她脸色会非常难看。
然而,并不……
宋姣姣居然他妈笑了,如沐春风的笑容惊得众人集体毛骨悚然。
“马婶子真心善,不仅在公堂上为盛家仗义执言,还要花钱给咱们请帮工种地。”她情真意切地感叹:“你真是个好人。”
马寡妇脸色不由扭曲一瞬,“我、我没有,你可别乱说。”要她花钱给盛家请帮工,宋姣姣简直是做梦。
“原来你不是个好人啊。”宋姣姣遗憾地摇摇头:“抱歉,是我误会了。”
马寡妇气的胸膛剧烈起伏,脸色涨红,手指颤抖地指着宋姣姣,咬着后槽牙道:“你含血喷人。”
宋姣姣无辜的摊了摊手。
马寡妇几欲吐血,但想到此行目的不得不忍了下来,不再出声。宋姣姣狡猾至极,从她口中套不出任何消息,因此她一开始便是冲着老钱氏来的。
这一等便是一整个下午,等得她昏昏欲睡。
直到一股腐烂的恶臭味飘进鼻中,马寡妇打了一个一个激灵,脑海瞬间恢复清明。想到传闻,她眼里冒出阵阵精光,迫不及待地冲上前查探。
老钱氏正撒着肥料,被突然闯过来的身影吓了一大跳,手一抖,一大坨粪直接洒在马寡妇绣花鞋上。
粪堆里偶尔还有一两条蠕动的蚯蚓,在鞋面上爬来爬去。
“啊啊啊——”
马寡妇恶心得直跳脚,尖叫声冲破云霄。
“娘,你怎么把金蚯带出来了,这可是能让粪肥增产的金贵东西啊。多亏金蚯,才能让七排村的麦子增产,长得比其他地方好。”宋姣姣痛心疾首地说道:“金蚯价值千金,是咱盛家独门秘方。”
马寡妇停下动作,竖耳倾听。
“金蚯?”老钱氏愣了下,不明所以,这不是随处可见的蚯蚓吗?老大媳妇最近说的话越来越听不懂了。
盛三郎头脑转得最快,配合道:“娘,快把金蚯抓回来。”
老钱氏脑袋嗡嗡作响,可老大媳妇和三儿子都一副慎重又痛惜的表情,让她不得不弯腰将蚯蚓重新放回粪肥堆里。
盛三郎从她手中接过粪桶,郑重其事地说:“娘,我把金蚯放回原地。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给地施肥吧。”
“行。”老钱氏机械点头。
眼看盛三郎走远,马寡妇甩下一句“家中有急事”,着急忙慌地跟了上去。她一路跟着盛三郎,发现他左看右看,小心翼翼避开人群,直奔村尾。经过官差重重盘查,继续往前走。
马寡妇在路边等了足足半刻钟,盛三郎才慢悠悠地出来,手中的粪桶已经不见了。
“难道世上真有什么金蚯?”马寡妇百思不得其解,但盛家更没有理由当着她的面专门演一出戏,所以金蚯是真的!
她心脏砰砰直跳。
当夜,信鸽带着第二封信离开七排村。
“她居然真的信了?”
翌日,听盛淮安说起此事,老钱氏啧啧惊奇。不过她还是觉得脑子不太够用,什么叫马寡妇是别人派来的奸细,她为何会与杀害宋老二夫妇的幕后真凶是同一批人?
她侧过头望向一旁悠哉悠哉喝粥的宋姣姣,愁眉苦脸地问:“老大媳妇,你究竟得罪谁了?”
宋姣姣无辜地眨眨眼,“这话您该问问二弟。”
“二郎?”老钱氏心头一堵,“关他何事?”
“娘,你忘了因为二弟咱们在丰州城得罪的那位大人物了?”宋姣姣眸色微敛,“年底廖掌柜带走那批货必然在丰州城大受欢迎,咱家阻了别人的道。明面上不能动手,只能选择从暗地里下绊子。”
老钱氏大惊失色:“你是说冯知府和范老板?”
“兴许吧。”
“什么叫兴许?”
宋姣姣心道:因为咱家山匪之事还招惹到兵部,具体不知道是哪一拨人,说出怕吓死你。
她面上笑盈盈的,亲手剥了个水煮蛋放进她碗里,“娘,你就放心吧,有夫君在定能护得咱们平安。”
还是头一次老大媳妇亲手给她剥鸡蛋,老钱氏心头一凛,警惕地抱紧双臂,“你是不是有求于我?”
宋姣姣照例先上夸赞:“要不怎么说咱家娘最聪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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