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讯匆匆赶来的老钱氏脚步趔趄,冷汗都流出来了,心里一个劲的高喊着:来者不善,老大媳妇千万要挺住别答应他。
当初为了一个如意菜方子范老板都能下死手弄死盛家,对利益更大的工坊,还不得将他们剥皮抽筋、狠狠榨干才罢休?
“范老板肯赏脸跟盛家订货,真是求之不得。”宋姣姣继续笑盈盈地说道。
范老板傲慢地哼了哼,心里稍微舒坦了些。他还以为盛家一身傲骨,非要使些手段才能将新仇旧恨一并报了,不料宋姣姣会如此识趣识时务。
“老大媳妇……”老钱氏瞪大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宋姣姣悄悄握住她冰凉的手以示安慰,眯着晶亮的眼瞳坏笑,“可惜上半年的货都被廖掌柜订完了,违约金三十倍。按照排期范老板可以预定下半年的订单,请问您需要多少斤?”
下半年订单管个屁用?
到时候市场全部被聚丰酒楼占据,黄花菜都凉了。就跟如意菜一般,如今如意菜价溅,偏偏只有聚丰酒楼才卖得出高价,气得他足足瘦了十几斤。
自从为了响应当今圣上号召燕京城流行茹素后,大小城郡争相模仿。年前聚丰酒楼一道素鸡,用豆腐为原料吃起来却有股肉味,引得无数人追捧称赞。
就连圣上都听闻此事,特地召聚丰酒楼的厨子进宫做菜,可气可恨。等消息传回丰州城,已经过了两个多月,素鸡都抢爆了。如今想要在聚丰酒楼预约一桌菜,得排到八个月之后,哪怕登高楼最辉煌的时候都不及它。
因此,范老板特意趁着廖掌柜不在丰州城,赶来穷乡僻壤挖墙脚,顺便给知府大人跑腿办事。对于素鸡,范老板志在必得:“我帮你付三十倍违约金,把那批货给我。”
宋姣姣心道:果然如此,范老板定然是忌惮盛家背后的势力才不敢动手强抢。至于三十倍违约金,则是她胡诌的。
“我不仅帮你出违约金,进货价也比聚丰酒楼高出10%,但我有个条件,日后只能向登高楼供货。”范老板继续抛出诱饵,不信宋姣姣不动心。
三十倍违约金、10%的进货价,那得是多少钱啊?老钱氏露出个贪婪的神情,很快又被理智压了下去。做生意要讲诚信,要不是廖掌柜处处帮扶,盛家岂能有如今的好日子?况且与范老板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再多银两也不能拿。
她忧心忡忡的望向宋姣姣,无声张着唇:不能答应他!
“抱歉,我不能违约,否则工坊失去诚信便没法再开下去了。”宋姣姣长叹一声,满脸遗憾:“范老板您真的不考虑预定下半年的货吗?”
范老板肚子里的脏话飙到嘴边差点骂出来,他抓紧的拳头绷得紧紧的,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道:“我会在镇上待到明日,留下几个小厮在七排村。盛娘子好好思考,如果后悔了随时联系他们。”
如果盛家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休怪他不客气了。“合理”收购一家工坊,有的是各种手段。
范老板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又大张旗鼓的离开。
留下的几个小厮格外嚣张地闯进盛家对面的院子,甩下半两银子将村民赶出来,自己则住了进去。
“他会不会暗中使坏,将咱家工坊抢走了?”老钱氏忧虑之情溢于言表。
宋姣姣笃定的道:“会。”
“那该怎么办?”老钱氏脸色煞白,当初他们是从丰州城狼狈逃出来的,如今为了避开廖掌柜,他们又要逃到哪里去?
宋姣姣揽着她胳膊往里走,笑着安抚道:“娘,你别担心,他不敢明抢。只要咱们处处小心,定能将阴谋诡计都破解掉。”
七排村可是盛家地盘,假若他们在自己地盘上连范老板都防不住,还是趁早找个山头藏起来吧。
“他会不会也是冲土豆来的,不对,应该是金蚯?”老钱氏恍然大悟:“马寡妇是范老板的人?”“等夫君回来便知晓了。”
这一等,便到了傍晚。
下午时分马寡妇匆匆离开村子,一直进了镇上最大的酒楼,在范老板房间里足足待了两个多时辰。
林栩跟踪一天口干舌燥,疯狂灌下三杯茶水才解渴,“那马寡妇真厉害,不仅迷得范老板团团转,就连其心腹都有首尾。”
年宝好奇地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什么叫首尾?
“小孩子家家别听这些糟污事。”老钱氏忙捂住她耳朵,“秋月,带小姐去院子里玩。”
年宝更想跟爹娘待在一起,但不敢违背祖母的命令。她跟着秋月一道离开,走了没几步又悄悄折回来,趴在窗户下偷听。
秋月吓得半死,忙拉拽着她胳膊。
年宝微扬着脑袋望着她,黑葡似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里面满是恳求。
秋月冷硬的心肠渐渐软了下来。
“下午范老板带来的人在工厂周围打转,跟村民套话,还几次三番试图接近村尾打探。”盛淮安讽刺勾唇:“他们自以为行踪隐秘,可惜一举一动皆在监控之中。”
“范老板先抢如意菜,又要抢工厂,他怎么那般贪呢?”老钱氏恨声道。
宋姣姣道:“我听廖掌柜说,这半年来登高楼处处被聚丰酒楼压制,加上灾年生意惨淡,范老板这段日子过得并不容易。”
“活该。”老钱氏解气地猛拍桌面,“恶人自有天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思来想后还是十分惧怕范老板,小声提议:“要不还是逃吧?”
盛三郎哭笑不得:“娘,咱不能遇事就跑,有大哥和嫂子在呢,你就好吃好喝安安心心过日子吧。”
“不必担忧。”盛淮安同样点头。
老钱氏脸色讪讪地嘀咕一句:“我不是怕上次的事情再次发生上次嘛。”
宋姣姣警惕起来,“这些时日将年宝拘在家中,别让她出门了,要是被范老板看出来,兴许会将年宝抢走,毕竟一开始年宝要去投奔冯知府的。”
老钱氏怒道:“他敢,老娘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他带走我孙女!”
见他娘难得硬气起来,盛三郎故意打趣道:“娘,那还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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