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姣姣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找的宅子?”
盛淮安道:“托了林弟帮忙看的。”
“难怪近几日林兄弟没来蹭饭。”老钱氏恍然大悟,中气十足地说道:“嗐,我还以为你俩闹矛盾担惊受怕了好几天,饭都吃不香。三郎,再给娘添碗白米饭。”
盛淮安夹菜的手一顿,吃饭不香?他娘这碗都第三碗了,比寻常老妇人胃口都大。算了,能吃是福。
他夹了一大块红烧肉放进老钱氏碗里,“娘你别光吃蔬菜,多吃点肉。”
老钱氏笑呵呵地接过三儿子递过来的碗,吃着大儿子夹的肉,顿觉人生无比圆满,哪怕糟心的二儿媳妇出现在眼前也不会感到膈应了……个屁!
一家人刚吃完晚饭,谁料前院闹哄哄的,还有人不嫌事大地拍响房门。
“钱婶子,你家二儿媳妇又来了。”
老钱氏一口老血梗在喉咙,气冲冲地对众人说道:“谁敢开门放她进来,老娘打断他的腿。”
家丑不可外扬,老钱氏不由得庆幸廖掌柜在村里的客栈住下,否则就让外人看了笑话。
宋姣姣下意识看了大牛一眼,小家伙面无表情地喝着甜汤,一点儿也不受影响。
“年宝,我今天还有十张大字还没写完,你要一块去书房吗?”大牛侧头询问。
年宝用力点了下头,忙碌一整日好不容易全家聚在一起聊天,其实她更想跟爹娘在一起。可面对大牛红红的眼圈,她于心不忍,便主动牵起他的手朝书房走去。
“谢谢你……”
走出一段距离,直到离大人远远的,大牛才哽咽着挤出三个字。他紧拽着手心,努力控制住自己不掉下眼泪。
回应他的是愈发牵得紧的左手,给予无限的力量与温暖。
“大牛是个好的,年宝也很懂事。”老钱氏忍不住抬起袖子擦拭眼泪,“人老了,精力不比从前,我先去睡了。”
她起身,不知何时微微岣嵝着脊背。
灯光拉长她的身影,透出无限的悲伤与寂寥,也许是因为方氏想起那个不成器且又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二儿子。
“他大爷的,我去把方氏撵出村子。”盛三郎胸口堵得难受,抄起屁股底下的板凳气势汹汹地朝大门走去。
“回来。”盛淮安肃声道:“这点激将法就受不住了,将来如何能成大事?等咱家去了丰州城,遇到更糟心的事,你也要一如既往地冲动吗?”
盛三郎扯起唇角嗤笑:“难道就任由方氏上下蹦跶?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不仅要忍,明日还要将方氏接回来。”宋姣姣忽然语出惊人。
盛三郎愣怔在原地,手上的板凳落在地面发出“砰”的清脆响声。他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为什么要接方氏回来?大嫂你想要将计就计?能不能选择其他不膈应人的法子啊?”
光是闭着眼睛就能想象到方氏回来后会将盛家闹得鸡飞狗跳。
道理他都懂,却还是嫌麻烦。
他挠了挠脑袋,突然间发现宋姣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心里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等等,你意思是让我当那个间谍?”
宋姣姣双手托腮,轻点了下头,“你只需表现出大牛是个读书方面的奇才,时不时恭维她几句,方氏便会极力拉拢你,让你成为“自己人”。”
盛三郎嘴角抽搐,求助地望向旁边的大哥,语气弱弱地问:“让娘干这事不行吗?”
“娘没你会演戏。”盛淮安十分无情,“而且全家就属你能干出来这种事。”
盛三郎:“……”我真是谢了。
“明明有一百种方法能让方氏闭嘴,为何咱们要大费周章呢?”盛三郎将盘桓在心中的疑惑问出。
宋姣姣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要幕后之人相信方氏这颗棋子有用就会放松警惕,等咱家能在丰州城安定下来,再出手也不迟。让他们算计工厂,总比在军营里算计你大哥更强吧?”
说白了,为盛淮安在军营里站稳脚跟赢取时间,尽力与范老板等人周旋。实在不行,只能割舍掉工厂。
光有钱财没用,权势才能在古代保命。
盛三郎终于想起盛家深陷前朝贪污案中,如今盛家风头正盛,幕后之人不敢轻易出手。等时间一长,众人逐渐淡忘盛家,便会是他们的死期。
哪怕没有直接证据表明盛家知晓前朝旧事,但宁可杀错一千也不放过一人,毕竟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大哥大嫂请放心,此事交给小弟办,绝对比其他人合适。”盛三郎是个利己主义者,一旦对自己有利的事便会竭尽全力。
“为了让方氏安心住进来,我还是得去一趟丰州城,顺便看看能不能做其他生意。”宋姣姣思忖道:“丰州城物价高,你大哥的俸禄恐怕不能平衡开支。”
乡下有乡下的活法,城里自有城里人的处世之道。
盛家已经半只脚改换门庭,虽然只是七品小官,好歹也能称之为官太太。为了能与其他官太太打成一片,各种装点门面的配饰必不可少,样样都需要钱。
至于工坊的收入宋姣姣打算将其用来投入农业生产中,万一将来张巍等人起兵造反,手里有粮万事不慌。
盛淮安微微蹙眉:“可是路程太长,沿途都有流民,万一他们动手抢劫……”
“夫君不必担忧,我与廖掌柜一块上路,路上有照应。”宋姣姣笑着给他添了一杯茶水,“若你实在不放心,在村里找几个人当护卫,一天二十文钱。”
见她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好了,盛淮安无奈地妥协:“行,你带年宝一块去吧。”他平日里事务繁忙,若方氏回来想不开对年宝做什么事,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门外,方氏铁了心要回到盛家,硬生生在门外跪了一整夜。
这招苦肉计的确奏效,村里的风向逐渐变了,从一开始的看热闹变成不忍心,开始为方氏说好话。比如“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打断骨头连着筋,稍微教训教训便行了”;又比如“毕竟给盛家生了长孙,好歹留点面子,将人接回来吧。”
方氏适时“晕倒”了。
一时间鸡飞狗跳,吵吵闹闹。
而盛家大门终于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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