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蒙索性不搭理李刚了,自顾自喝酒吃菜,甚至,也不招呼李刚一起吃喝。
这可把李刚气坏了,狠狠一拍桌子道:“秦蒙,我发现你是越来越难伺候了,在东宫,我说话的时候,就连太子殿下都要肃颜倾听,到了你这里,你给个好脸子,都算是给我面子了,对不对?”
秦蒙悠悠道:“李冼马,淡定,淡定,斯文,斯文!我可是记得,您才学冠绝天下,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怎生到了我这里,如此粗俗不堪?”
李刚一下子被逗笑了:“到你这里,若是恭而有礼,敬而无失,简直就是对圣人的亵渎。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了,越国公的事情,有可能是圣上有自己通盘的考量,不管怎么说,还要谢谢秦太傅指点。”
“别别别,指点可真不敢说啊。你李刚是什么人?我要是敢指点你,传出去,还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秦蒙赶紧摆手说道。
“秦蒙,以越国公为人,必然会将这件事情记恨在心,日后,少不得会有暴富行径啊。”
秦蒙淡淡道:“这还用说?要是没有报复,他就不是杨素了。”
“那秦太傅未曾想过要如何应付?”
秦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圣上操控朝堂,尽掌天下,在朝堂人人皆可用也。杨素为圣上宠臣,太子殿下,何尝不是圣上骨肉亲人,兼得力臣子呢?”
李刚沉吟一下道:“你的意思,是圣上也会如同对越国公一般,对殿下也是如此?”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圣上神武雄才,深谙治世治人之道,偶有小过失,在圣上看来,多说几句,已经是很麻烦的事情了。大隋广袤,那大小事情,何止万万千千?倘圣上事必躬亲,则事不成矣。”
“哼,所以,你从来就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最多也就是换个训斥,自己却是高枕无忧?”李刚语气里,颇有些嘲讽的味道。
秦蒙一点没觉得难为情,坦然道:“秦某自来佩服道德君子,然践君子之行,太累,何必太为难自己?大隋人才济济,多我一个也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就不必事事求全了。”
李刚苦笑了一下道:“秦蒙,我最佩服你的地方,就是任何的歪理邪说,经过你的嘴一加工,就好像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大道理一般。就连太子殿下都说,我变了,至于变成啥样,别人没好意思说,自己琢磨着,估计就是跟你一样,越来越不循规蹈矩了。”
秦蒙大笑:“循规蹈矩作甚?人生在世,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是应该,但是,公事之余,也应该多找点乐子吧?李刚,咱都是俗人,吃多了也吐,挨打了也疼,身朝廷重臣,固然要忧庙堂之事,但也不必像个苦行僧一般,为了苦而苦。”
李刚连连摇手:“算了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了,说着说着,就被你带偏了。”
秦蒙忽然歪着脑袋看着李刚说道:“其实,我感觉,你很像一个人。”
“像一个人?不知道像谁?秦蒙,咱嘴里最好是吐象牙啊。”
秦蒙很正经说道:“晋王殿下。”
李刚一下子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秦蒙居然说他像杨广。
秦蒙笑道:“晋王处理公务,经常通宵达旦,江南能平稳安定下来,晋王殿下功不可没。”
李刚脸色有点变了:“秦蒙,这个时候提及晋王,你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就是陈述一个事实。不管怎么说,晋王殿下为江山社稷,同样是付出了自己的青春和热血。”
“别忘了,你是太子太傅,你要忠于太子殿下!”李刚拍案而起。
啪的一声,秦蒙同样拍了桌子。
“李刚,你给我听好了,我,只忠于圣上,只忠于大隋!刚才,我还没把话说得太直白,现在,就明白告诉你,你以为圣上不知道越国公之事背后的那些猫腻?放过越国公,仅仅是因为皇后求情么?东宫借助内府监调查越国公,然后以此交付圣上,欲置越国公于死地,你们难道不知道,这已经犯了忌讳了!”
李刚如遭雷击,一下子瘫坐下来。
秦蒙冷冷道:“内府监本该是圣上监督百官的职司,可如今,居然被东宫渗透,成了东宫打压别人的棋子。李刚,记住,太子殿下身据天时地利人和,几无人能对他形成威胁。但是,千万,可别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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