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587 拿来吧你
梁红歌知道无论如何也扭转不了眼前的局面,只能在心里暗暗发誓,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她都必须赢得今天的比赛。
当梁红歌将白洛筝与人打赌的消息通知下去时,整个飞凤营瞬间炸了。
那楚辰逸真是欺人太甚,比试就比试,居然还敢提出挖人双眼这种无理要求。
白洛筝可是整个飞凤营的精神领袖,就算拼上众人的性命,也绝不会让白二小姐吃此大亏。
众姐妹跃跃欲试,都想为白洛筝争回颜面。
梁红歌从飞凤营五千人马中挑出五百精兵,作为飞凤营的代表,正式与楚辰逸所率领的禁军队伍进行演习。趁双方队伍准备时,晟元帝命令赵五把白洛筝叫到御前听训。
白洛筝磨磨蹭蹭走了个过来,不等晟元帝出言质问,她主动说道:“皇上,退出比赛是懦夫行为,你也不想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笑柄吧。”
晟元帝压着火气说道:“早知如此,朕就不该让你出席今日的场合。”
“白洛筝,你真是让朕对你失望透顶。”
“朕数次警告过你,低调行事,谨慎做人。”
“可你呢,次次都无视朕的命令,飞扬跋扈,为所欲为。”
“看来,朕之前赏你的那顿惩罚,非但没对你起到训诫作用。”
“反而越发助长你嚣张的气焰,居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与人斗气……”眼看晟元帝还要再训斥下去,白洛筝小声抗议,“皇上,是你小舅子先招惹我的。你不骂他,反来骂我,这对我来说很不公平。”
晟元帝被气得哑口无言,正要再训她几句,演武场那边的比试已经拉开了帷幕。
从气势来看,楚辰逸所率领的队伍一出场就占了上风。
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将士个个腰杆笔直、身高九尺。
一个个孔武有力、气势慑人。
反观飞凤营的那些女将,仅是身高方面就落了下风。
且这些女子单薄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们从赛场吹飞。
如此悬殊的差距,众人几乎可以预测,此次比试,楚辰逸将必胜无疑。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
只见,飞凤营的姑娘们手举盾牌,在战鼓声中不断变幻着脚下的路线。
远远望去,时而如展翅大燕,时而如巨龙飞天,把一众围观者看得目瞪口呆,啧啧称奇。
略懂些用兵之道的赵五被这个诡异的画面震慑住了,不由自主的说出两个字:“阵法?”
白洛筝笑着为赵五解惑,“当年黄帝为战胜蚩尤,从九天玄女那里学一神技,后世称为天一遁甲,并由此展开阵法一说。”
“随着阵法的不断完善,大能们创出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天地三才阵,四门斗底阵,五虎群羊阵,六丁六甲阵,七星北斗阵,八门金锁阵,九字连环阵,十面埋伏阵。”
随着白洛筝的侃侃而谈,坐得近些的大臣们被她口中所说的阵法所吸引。
早在白洛筝初到大凤时,便得知凤朝在军事方面远远落后于其他几国。
主要结症,凤朝将领只会带领麾下将士野蛮突进,极少会擅用兵法阵形机巧取胜。
至于行军布阵,对凤朝来说更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
白洛筝非常有耐心的给众人讲解阵法的厉害之处。
巧妙的阵法,可以在战场上以寡敌多,转败为胜。
这也是她当日敢成立飞凤营,全力向民间征收女兵的底气之一。
起初,大臣们并没有认识到阵法一说有多厉害。
随着演武场上的情况不断变幻,只见楚辰逸所率领的禁军将士不知受了什么蛊惑。
竟举起武器,朝自己人发起了攻击。赵五震惊的问:“白二小姐,这是何故?”
白洛筝也不藏私,“方才那个阵法,叫生死幻魂阵。陷于阵中之人会失去本来意识,受敌方操控,从而对自己人展开无情厮杀。”
幸亏双方人马所用的武器提前经过特殊处理,就算自己人打自己人,最多也就是受些轻伤,不会为此丢掉性命。
随着飞凤营这边的阵形变幻,原本互相攻击的的将士们开始毫无章法的在演武场上四处乱窜。
有大臣问,“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白洛筝回道:“这个阵法,叫鬼打墙。”
“利用的是心理性战术,通过步法、声音来迷惑对手,陷阵之人此时已经产生幻觉。”
“以为所到之处皆是阻碍,已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说着,白洛筝朝演武场的方向做了个手势。随着队形再次变幻,这次,横冲直撞的禁军将士们忽然纷纷跪地,朝天边做出祈祷状,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
这次,白洛筝主动为众人解释,“这个阵法叫诛神阵。”
“陷入阵法之人,眼前横尸遍野,而死去的那些人都是他们身边的至亲。”
“他们懊悔、无助、悲痛、绝望,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亲人的死,是他们亲手所害。”
“他们无法接受这个局面,于是丢开兵器,放弃抵抗……”
她露出一个自负的笑容。
“阵法的精髓就在于,只要找不到破阵的阵眼,我方便可以不浪费一兵一卒取得胜利……”
白洛筝这边解说得有趣,身陷阵法之中的楚辰逸却不知道他堂堂世子之尊,已经在阵法的迷惑之下失去神智,形象全无。最可笑的就是,完全不知自己已陷入幻境的楚辰逸。
迷朦之中,看到眼前出现一道闪着金色光芒的巨型大门。
门后是一处华丽的宫殿,殿上的牌匾处写着“天庭”二字。
楚辰逸面露惊喜,心里想着,是不是跃过这道金门,他便可以踏入天庭,得道成仙?
思索间,那道金门越变越矮,仿佛只有狗洞大小。
在金门消失的最后一刻,楚辰逸不顾一切地爬了过去。
却不知道,他此刻的所作所被亲临现场的每一个人尽收眼底。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画面是,楚辰逸像狗一样从麾下将士的裆下爬过。
那人吓得连连后退,自以为抵达天庭的楚辰逸却无比欣喜的伏跪在地上痴痴傻笑。
“啪”地一声,不知何时走上演武场的白洛筝在楚辰逸耳边打了个响指。
天庭也好,金门也罢,眨眼之间消失得彻底。
醒过神的楚辰逸这才发现自己的形象有多狼狈。
他满身脏污、发丝凌乱,就像一条垂死挣扎的狗,毫无尊严的匍匐于地。
白洛筝笑着对他说:“世子殿下,你已经输了。”
楚辰逸这才发现,他引以为傲的禁军众将士,此时就像一盘散沙。
一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哪里还有半点刚上场时的飞扬与跋扈。
再看飞凤营的女将士们,英姿飒飒,意气风发,一个个像标枪一样挺拔而立。尤其是为首的梁红歌,身穿盔甲,手执长刃。
那一身飒爽之气,与记忆中那个任他鞭打折磨的世子妃已判若两人。
猛然间,楚辰逸从思绪之中回过神智。
见白洛筝像索命厉鬼般阴恻恻地看着自己,这才想起比试之前的那个赌约。
“不,不可以!”
楚辰逸吓得连连后退,色厉内荏的警告白洛筝。
“你今日敢碰我一根头发,我定要你全家陪葬……”
白洛筝面无表情地伸出右手,很快,梁红歌朝她这边丢来一柄锋利的长剑。
即使白洛筝没有回头,仍准确无误的抓住剑柄,如煞神一般朝不断后退的楚辰逸那边步步紧逼。见势不妙的楚辰逸转身要逃,被白洛筝一脚踹倒。
当楚辰逸试图翻身而起时,白洛筝用鞋底狠狠踩住他的脸颊。
力气之大,疼得楚辰逸失声尖叫。
白洛筝居高临下地看着万分狼狈的楚辰逸,一字一句地问:“白芷嫣临死之前,是不是也被你这样踩过?”
楚辰逸被踩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言语不清的哀求,“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
“放?”
白洛筝又加重了脚下的力道:“白芷嫣苦苦求你放过她时,你可曾心存仁善放她生路?”
楚辰逸拼命否认,“白芷嫣的死与我无关,她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白洛筝笑得就像一只狐狸,“我说是你做的,那就是你做的,不需要你亲口承认呢。”说话的工夫,白洛筝挥起长剑,狠狠刺向楚辰逸的胯部。
手起刀落只在刹那之间。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哀嚎,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心头一紧,眼睁睁目睹了一起惨绝人寰的流血事件。
滔天的疼痛席卷而来,被当众行阉割之刑的楚辰逸,毫无悬念的疼昏了过去。
闻讯赶来的楚娉婷正好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白洛筝,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剁掉了她楚家唯一一个男嗣的根。
“辰逸……辰逸……”
楚娉婷跌跌撞撞奔向这边,白洛筝拎着染血的长剑与她擦肩而过时笑着提醒。
“贵妃娘娘,接下来的日子里,您可要节哀顺便哦。”楚娉婷被深深激怒,尖着嗓子便要发落白洛筝。
却不想白洛筝忽然拔高声音,中气十足的对飞凤营那边的女兵们高喊。
“将士们,你们今日表现得很好,我个人心中非常满意。”
“未来三日,我自掏腰包给你们加肉,再另附每人一百两银子。好好努力,咱们来日再战!”
获胜的女兵们个个情绪高涨、热血沸腾,只听众人齐声喊道:“扬我国威、凤朝必胜。”
齐刷刷的喊声,将楚娉婷的诅咒与谩骂淹没其中,使她看上去就像一个跳梁小丑。
而将士们的喊响彻天际时,不但文武大臣们被这激昂的士气所鼓舞。
就连目睹这一切晟元帝也按捺不住心潮澎湃,深深被白洛筝那飞扬肆意的模样所吸引。军演之后的当天晚上,白洛筝主动来到了平南王府。
赵璟人脉广、眼线多。
就算没有亲自去参观这次军演,想必也会有人主动将演武场发生的事情在他面前如实相告。
依赵璟的性子,得知她在众目睽睽下剁了楚辰逸的根,定会化成黑豹的模样找她问罪。
白洛筝偏不如他所愿,在赵璟找她晦气之前,主动登门耀武扬威。
一进门,白洛筝便面带挑衅的对赵璟说道:“王爷,给你送来你个不幸的消息,你极力维护的楚辰逸,已经被我玩坏了。”
她一手指向赵璟的胯间,笑得就像一个小恶魔,“男人没了那个玩意儿,你猜他会不会在伤心欲绝之下自寻短见?”
赵璟面无表情的说:“看你的样子,今天似乎玩得很开心。”白洛筝毫不掩饰脸上的笑容,“不但开心,还开心得很。咦……”
白洛筝负着双手,溜溜达达走到赵璟面前,故意将俏脸凑到他面前,上上下下仔细端详。
“我瞧王爷的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被我今日的所作所为吓破胆了?”
赵璟伸手便要将白洛筝抓进怀中,被早有准备的白洛筝侧身躲过。
她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大大咧咧寻了一张椅子坐下来,还冲伺候在门口处的赵七勾勾手指,示意赵七给自己倒茶。
赵七快步走来,无视王爷面上那一脸冰寒,规规矩矩给白洛筝倒了一杯茶。
双手奉上,赵七讨好的说:“白二小姐,请。”
白洛筝接过茶杯,冲赵七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并甜甜的说了一句,“谢谢赵七哥哥。”这声赵七哥哥,听得赵七心都化了,也成功让他主子赵璟沉下俊脸。
赵璟向赵七飞去一记警告的目光,沉声命令,“滚!”
于是,赵七带着一脸傻笑,圆润的滚了。
赵七一走,屋内便只剩下赵璟和白洛筝两个人。
见白洛筝在自己的地盘放肆撒野,赵璟冷声问:“你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
白洛筝翘着二郎腿,晃着脚丫子,趁喝茶的时候瞥了赵璟一眼,“王爷何出此言?”
赵璟用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莫忘了,这里是本王的平南王府,作为外人,你是不是该遵守本王府中的规矩。”
白洛筝挑高眉稍反问:“你未经我同意便溜进我闺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来遵守我的规矩?”赵璟微微勾起唇瓣,“那是因为本王心悦于你,想娶你进门,才想在言行举止方面与你亲近一些。”
“难道你今日这番作为是在给本王暗示,你愿意在不日之后嫁与本王?”
白洛筝哼笑一声:“王爷,你想多了。”
赵璟脸色又沉了下去,“你口口声声说不愿嫁给本王,却又仗着本王心仪于你,数次在本王面前为所欲为。筝儿,本王可以将你这种行为,理解为恃宠而骄么?”
白洛筝放下茶杯,面带挑衅地与赵璟对视。
“别将你我二人的关系说得如此暧昧,从你维护楚家姐弟那刻开始,咱俩只能是敌人,不会是朋友。”
赵璟面露不悦之色,“你凭什么说本王维护楚家姐弟?”
白洛筝也不与他多说废话,直接挑明此番来意。
“经过我多方查证,当年害我外祖父背上贪污案的罪魁祸首,正是楚辰逸。”
赵璟问:“可拿得出证据?”
白洛筝冷笑,“你不要处处与我谈证据,事情过去这么久,就算有证据,也早就被人销毁干净。”
赵璟哼了一声:“你连证据都拿不出来,凭什么让本王为你主持公道?”
白洛筝抬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你误会了,我从未想过让你为我主持公道。因为……”
她面上浮出疏离之色,“当你义无反顾的与楚家姐弟站到同一个阵营时,我就知道,咱俩这辈子只能是陌路。”
要说心里不气那是骗人的。
毕竟这个赵璟与她心爱之人五官生得一模一样。如果赵璟还是从前的赵璟,无需自己亲自动手,他会使出雷霆手段,替自己扫除所有的障碍。
可眼前的现实,却让她对这个赵璟失望透顶。
赵璟纠结了片刻,对她说道:“筝儿,有些事情,并非你表面看着那么简单。”
白洛筝没兴趣听他背后隐瞒的苦衷,开门见山的说:“我今日来,是要向你讨回一样东西。”
“那日在浮渊阁,你误将我当成敌国奸细抓起来时,曾夺走我身上一件信物。”
“是一面铜镜,巴掌大小,想必王爷应该还有印象。”
白洛筝朝赵璟的方向摊开手心,清晰的吐出两个字:“还我。”
赵璟没有理会她的索要,反问道:“一面不起眼的铜镜而已,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本王索要?”
白洛筝正色回道:“那面铜镜,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送我的礼物。”
赵璟脸色终于变了,“谁?”
白洛筝无畏的迎视他的目光,“不管他是谁,你都不认识。”
赵璟咄咄逼人的问:“男人?”
白洛筝故意气他,“对!”
赵璟又问:“此人现在何处?”
白洛筝眼中浮出一丝泪光,“为了救我,他被万箭穿心,死于非命。那面镜子,是他留给我的最后回忆,于我而言非常重要。”
赵璟俊脸微沉,眼中闪过一丝妒意。
“不管这个为你而死的人与你之间是什么关系,在你彻底忘掉他之前,休想从本王手中索回铜镜。”
白洛筝气得拍案而起,“赵璟,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你这种行为与掠夺的强盗有何区别?”
赵璟干脆强硬到底,“随便你怎么说,本王的初衷绝不会变。”
此时,赵璟心中有太多疑问。
白洛筝当日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救她之人会被万箭穿心,替她而死?
肯为她去死的人,一定与她关系匪浅。
那么,那个人又会是谁?
来自何方?
年龄几何?
与白洛筝发展到了何种地步?
一连串未知的问题闯入脑海,赵璟的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嫉妒搅得翻江倒海、不再平静。他心烦意乱的冲白洛筝挥挥手,“你走吧,短期内,别让本王再见到你。”
他要好好调整自己的心态,才不至于在嫉妒的反噬之下伤她分毫。
白洛筝嗤笑一声,毫无眷恋的转身离去。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屋内,赵璟这才从暗阁处翻出那面铜镜。
像之前很多次一样,他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面孔。
渐渐的,镜中的影像似乎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脸还是他这张脸,可是灵魂,却仿佛被另一个人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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