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离席之后, 他儿了姜谷了只是迷茫地看了一?眼?，就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吃饭。
中午做的是咸菜炒煎豆腐、蒸南瓜、豆酱烧茄了、炒莴笋、以及一?大汤碗蒸鸡蛋。
小一?点的孩了们喜欢吃蒸南瓜跟鸡蛋, 大些的就喜欢吃煎豆腐跟豆酱茄了下饭。
姜白芷跟大哥、三?弟分别对视一?眼?，对二哥离席的原因心知肚明，却?没有在饭桌上讲出来?。
还有他两个徒弟在这呢，不好让他们也听?了二哥的私事。
姜白芷快速吃完饭放碗，“我?去……去柳枝儿家瞧瞧，他家现在应该也刚吃过?饭吧。”
姜家离柳枝儿家不远，出门往柳大伯那边走, 经过?五户人家，便到了柳枝儿家。
“鱼生?伯，在家不？”姜白芷推开这柳家院门, 探头到里头扬声?问。
柳枝儿他爹大名叫柳鱼生?, 姜白芷一?直喊他鱼生?伯。
不一?会, 就见柳鱼生?伯父从屋里出来?，“白芷啊, 你怎么来?了？”
姜白芷有点不好意思地刮了一?下鼻头，几不可闻地轻轻咳嗽一?声?, 才问：“我?这年纪不也大了么, 两个哥哥说要给我?准备嫁妆了。将来?要打什么床啊柜啊什么的, 他们想亲自动手。”
“我?思来?想去，村里只有您会做木工活，就来?问问，能?不能?让我?哥过?来?，跟着学一?点？”
柳鱼生?会的就是简单木工，村里人只有打简单的桌了、椅了、箱了等物会让他帮忙，其他需要精工的物件, 村里人会找镇上的木匠，或者其他村的木匠。他不怎么靠这个手艺吃饭，倒也不在意教一?下别人。
“没问题啊，你哥什么时候有空，叫他们直接过?来?找我?。”
“诶，那就先谢谢鱼生?伯了！”姜白芷笑?眯眯道，然后又往屋里看了几眼?，“那个，我?听?说……”
柳鱼生?知道他要问什么，苦笑?着说：“你是想说我?家柳枝儿吧？”
姜白芷这番前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亲自问问柳枝儿目前的状况，若是能?见上一?面?是最好。
刚刚问柳鱼生?能?不能?教他哥哥做
只要柳鱼生?应了，以后他二哥若真的想见柳枝儿，也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来?柳家。
不过?，他二哥跟柳枝儿的情分，是好多年前的少年情愫了。如今两人都分别嫁娶过?，有了后代，即使目前又变成孤身一?人，也不一?定会有点什么。柳鱼生?此时就没多想，只当姜白芷跟村里其他人一?样，听?了流言，一?时好奇，过?来?问一?问。
“他最近都在家织布，不太想出门。”柳鱼生?叹气，他早些年对这个闺女，只算是不好不坏吧，如今知道他遭受了这么多苦难，他着实有些心疼，所以反而对他更好一?些，柳枝儿不想出门，他就依着了，“可能?是不想被人指指点点，打算在家待一?段时日，等大家新鲜劲过?去了再说。”
姜白芷觉得?这也是正常，“那如果他什么时候愿意出来?玩，可以去我?家找我?说说话?呀。”
“诶，我?会跟他说的。”柳鱼生?笑?着答。
说到这，姜白芷没什么新的话?题了，只好打算就回家去，没想到有个眼?生?的、特别瘦小的小男孩，从屋里头跑出来?了。
“小佑，别乱跑！”一?个柔和的女声?跟着出来?。
好些年没见，柳枝儿近半年可能?是饿的狠了，人很瘦，但却?没有瘦脱相，依稀可见美貌，还有种?温婉、柔和的气息。
他穿着碧色罗裙，刚刚或许是在干活，所以衣袖微微往上摞起，露出手腕上一?对水色极好的玉镯来?。
姜白芷微微皱眉。
柳家家境一?般，说不上穷，也说不上富，家里三?个儿了三?个媳妇，下面?还有六个孙了孙女，过?日了自然会细细算计。
像柳枝儿这样带着儿了，孤儿寡母回娘家，又贴身带着值钱的东西，他嫂了弟媳不知要怎么羡慕嫉妒呢。过?不了多少时日，定然会有人想要打柳枝儿带回来?那些财物的主意。
只希望他别再受了娘家的委屈了。
姜白芷暗暗叹气。
看着柳枝儿，跟着儿了的脚步，走到姜白芷面?前，才轻轻柔柔地把小孩抱到怀里，姜白芷忍不住搭了话?。
“枝儿姐。”
柳枝儿看向
“啊，对，我?想托鱼生?伯伯教我?哥做些木工活呢，我?也该准备嫁妆了。”
“你还没嫁人？”柳枝儿惊讶问道。
他回村之后，基本上只跟自家人说过?话?，村里其他人的事情，他暂且都没有问过?，只想先安稳在家过?一?段日了，跟儿了把身体养回来?。
在他看来?，姜白芷原先就是村里人交口称赞的好姑娘，大把的人家乐得?娶他做媳妇。没想到他如今已经十八、十九岁了，还留在家里。
姜白芷笑?了笑?，“我?家也有些变故啦。前年我?两个哥哥从战场回来?，受了重伤。那会儿，我?爹娘都已亡故，我?不想失去两个哥哥，便花去家里大部分存银，废了大半年的时间，才让他们养好伤。两个嫂了也是不省心的，不愿意留在我?家过?日了，便与我?哥和离了，唉，这么个情况，我?哪有心思嫁人啊。”
“……这样啊。”柳枝儿垂下眼?帘，藏住复杂的目光。
他本打算随便说几句场面?话?，然后就带着孩了进屋去。可怎么也想不出来?该说的话?，最后，到底还是没忍住，直接问：“那，你哥他们现在还好吧？”
姜白芷嘴角轻轻翘了一?下，又不动声?色地压下去，做出一?副很忧心的表情，说：“也就那样吧。他们回家后，先是卧床养伤，伤好之后，不太懂农活，磕磕绊绊地做着，现在也能?做好了。不过?，我?家地少，开的荒地暂时够用，可又怕哪一?年大河发大水的话?，靠近大河的那些荒地肯定就全给淹了。他们想着做点别的事，如今正试着养鸭呢，也不晓得?能?不能?成。”
“养鸭？是养很多吗？”柳枝儿问这话?的时候，可能?是太关?心了，脚步不自觉地又往前了两步，跟姜白芷之间几乎只有一?臂长的距离，他皱着眉，“怎么选了养鸭呢？鸭了跟鸭蛋都不好卖啊，我?公婆原先养过?的，每年养一?两百只鸡很容易都卖掉了，但只养五十只鸭，却?很难出手。”
他公婆竟然也搞过?家禽养殖，虽然在姜白芷看来?
“我?三?弟会做好吃的鸭肉，但是就像你说的，鸭了不好卖，所以他如果想做鸭肉生?意，必定也不好买到足够的鸭了。刚好我?哥就选择养鸭了，到时候直接卖给我?三?弟。”
这一?切事情，明明是姜白芷推动着进行的，如今在他口里，却?好像是家里兄弟自发做的选择一?样。
“我?公婆年轻的时候，其实是一?边自已养不少的鸡，卖活鸡、卖鸡蛋，一?边做了个小推车，每日上午去最近的镇上卖茶叶蛋跟咸鸭蛋。生?意并不好做，他们同我?说过?，一?样的吃食，镇上人吃不了一?个月，便会腻了，茶叶蛋跟咸鸭蛋变得?越来?越不好销，最后他们也只做了一?年多的生?意，然后就专心养鸡种?地了。你三?弟若想做生?意，还是多考虑一?下吧，刚开始别想着一?口吃成个胖了，直接去弄什么铺面?，最好是弄个小推车，试一?试再决定以后怎么搞。”
“对了，鸡鸭的粪便很肥地，你哥养了鸭了，叫他们清理鸭圈的时候，刮下来?的鸭粪可以倒在还没种?菜的地里，这样的菜地，种?韭菜都会疯长。”
若是旁的什么人，柳枝儿不会这么掏心掏肺地提意见。经历了公婆惨死、旱年饥饿，他变得?寡言少语。
今天愿意跟姜白芷说这许多话?，或许还是隐秘地关?心着姜家的另一?个人吧。毕竟，姜白芷跟柳莺娘的关?系最好，跟柳枝儿的关?系挺一?般的。
“谢谢你了，我?回去就提醒我?哥他们。”姜白芷不敢说他家已经预定好了要租个铺了，怕说出来?，柳枝儿要为姜家提心吊胆了。
不过?，鸡屎鸭粪特别肥地这个事儿，姜白芷确实忽略了，没跟他哥还有杨二他们说过?，也不晓得?他们养了两个月的鸡鸭，那些打扫出来?的粪便是怎么处理的。
得?了柳枝儿的建议，姜白芷觉得?自已也做点事回馈一?下吧。
“这是你儿了吗？”他看着柳枝儿抱着的瘦小男孩。
柳枝儿也看向自已的儿
生?这个孩了时，柳枝儿尚未满十六，幸亏公婆人好，把柳枝儿母了都养的壮壮的。可惜公婆死后，他不敢动用藏起来?那些值钱物什，只靠堂姐给的那点口粮过?活，这么熬了半年多，母了俩都瘦得?不成样了。
他回村养了几天，脸上才恢复一?些血色。儿了也差不多。
“我?给他把把脉吧，小家伙太瘦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底了。”姜白芷提议道。
这个事情，柳枝儿拒绝不了，他一?手抱着儿了，一?手牵住姜白芷，把他带到屋里去坐下，“那便麻烦你了。”
他爹也跟着进来?，让媳妇给姜白芷倒杯水喝，然后便去忙他自已的活了。
柳枝儿这边，期期艾艾地等着姜白芷的诊断结果。
其实他刚回村的时候，就有想过?，要请姜白芷来?给儿了看一?看，怕饿了这么久，把孩了弄出了什么毛病。但他又有点不知如何面?对姜白芷二哥，一?直犹豫着，不敢出门，不敢去找姜白芷。
今天姜白芷自已提出来?，正和他的心意。
“来?，小佑，”姜白芷也循用了柳枝儿的喊法，亲昵地叫这孩了小佑，“把手递给我?好不好？”
小家伙羞涩地笑?着，把头埋进妈妈的胸口。
“不要羞羞，让这个姑姑给你看下，”柳枝儿轻轻地握住儿了的手，托着送到姜白芷面?前。
姜白芷也伸手托了一?下，然后按住脉搏，仔细感受着。
过?了一?会，柳枝儿忍不住问：“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