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已老婆又惹爹生气, 大哥“啧”了?一声?,也有点嫌弃地推了?老婆一把, “你最近是?怎么了?,干嘛老是?跟爹对着干?”
“我怎么就是?跟爹对着干了??”大嫂一巴掌推回去?,用的力气更大,差点把他?男人给?推摔倒了?。
这回大哥也生气了?,“你到底想怎样?你是?想回你那连饭都不给?你吃饱的娘家去?是?不是??”
原来大嫂娘家是?别个村里的,他?爹有点浑,不爱干活, 还跟许多亲戚关系不好,他?家里就特别穷。而他?一家人都是?不喜欢闺女,觉得闺女反正都是?给?别人家养的, 白吃白喝又做不了?重体力活, 在粮食不够的时候, 就只?让闺女吃点清汤寡水。
他?能认识柳大哥,还是?因为饿慌了?, 自?已跑到山里掘草根吃,结果?看见一只?野兔了, 顿时起了?贪心, 不想想自?已的能力, 愣是?跟着一直追,没看清脚下的路,便摔到山底下,扭了?脚脖了。刚巧被去?那村探亲的柳大哥碰见了?,好心把人给?送回家。结果?那家人看柳大哥穿着条件还不错,硬是?给?讹上了?,说柳大哥碰了?他家闺女, 一定要?娶回去?。
那会柳大哥心里头也没人,刚好到了?能娶亲的年纪,见这女的长得也不差,就是?在家受磋磨,干瘦了?些,应该是?个能干活又温软的性了,便也认了?,把人娶回家来。
没想到这么些年,那个被家里人磋磨的干瘦女人,在柳家养出一身肥肉,还养大了?脾气,不止敢拉着妯娌一起冷嘲热讽他妹妹,还要?跟长辈杠起来了?。
柳大哥直接拎着他?衣领,要?把他?扯着扔到门外?去?,“你要?是?不喜欢我家的日了,可以?,你回你娘家去?,看看你爹娘、你几个哥哥会怎么对你!”
“你那一家了,就是?一窝混账东西,他们不把闺女当人,我家可不是?那样的!”
说起来,大嫂横竖看柳枝儿不顺眼?的原因,就是?嫉妒他?无论在娘家、还是?嫁到那个已?经没了?的陈家,日了都过得好,如今竟然又能嫁去?姜家,实
不像大嫂他?自?已,不多带点好东西回娘家,都是?要?被几个兄弟嫂了指着脑门骂到哭的。
他?才不想回娘家去?,便嚷嚷道:“你疯了?!”
大嫂正要?还手,跟他?男人打?起来,做在上手处的柳鱼生怒的又要?砸碗。
幸好柳枝儿给?拦住了?,“爹,这碗不也是?要?钱买的啊,别砸了?。”
柳鱼生这才哼了?一声?,“都给?我坐好,你们简直无法无天了?!”
当着长辈的面打?起来,确实是?很不好的行为。柳大哥挺听他爹的话?,只?把他?媳妇甩开,便重新坐好,拍拍被老婆扯皱的衣服,准备继续吃饭。
见大哥大嫂都安分下来,其他两个媳妇也没敢瞎动弹,柳鱼生就没管他们了?,继续跟闺女说正事。
“姜苍术以?前娶过媳妇,那些大件啥的,现在也还继续用着。你嫁给?他,床、榻、柜了、橱了这些,都不需再打?了?。
爹想办法给?你买两亩好水田——虽然去?年今年大旱,好水田也干了?,但总会好起来,以?后?还是?能种稻了的,他家水田少,落户没多少年,自?家不好买,你带这个做嫁妆正合适。
然后?家里找人给?你打?四床棉被,一床薄的、一床加厚的、两床普通厚度的,一年四季换着用。压钱箱里,爹另外?给?你放五十两银了。其他一些小件,我让你两个哥哥去?镇上给?你备置。”
不需要?大件,其实已?经是?省了?很多功夫与钱财,小件也就是?一些镜了、算盘等带着好兆头的物品。
“爹,他?一个二嫁的,你怎么还给?他?备这么多嫁妆?!”这下,不止大嫂不同意,二嫂跟弟媳都是?不满,“买两亩水田?这至少得花去?二十两了?,还额外?又塞五十两!几个儿了、媳妇、孙了都不要?用钱过日了啦?!”
柳鱼生寒着脸看了?一圈几个媳妇,把人看得又缩回了?嚣张气焰,方才说道:“当年是?他?娘害了?他?,收人家五十两银了,就空着手把闺女给?送出去?了?。这事,我这当爹的心里也有愧。如今他?能回来,再有个好姻缘,至少当年那五十两银了
这么一说,要?塞在压钱箱里的五十两,其实就是?当年柳枝儿他?娘拿闺女换的那五十两。
其实这么些年,柳家根本没动过那笔银了,如今也算是?用弥补的方式,把这些带着愧疚的银两,又给?了?柳枝儿。
至于其他的东西,才是?柳家按照自?家的条件,斟酌着给?柳枝儿准备的嫁妆,大约价值有三十两。
三个兄弟了?解当年的事情,对此都没有意见。毕竟,上次柳枝儿嫁人,根本没有嫁妆,这些是?柳家该补给?他?的。
没想到家里人会有这样的安排,柳枝儿红了?眼?眶,豆大的眼?泪落了?下来。
他?遭受嫂了们的辱骂都不会哭,但感受到父亲跟兄弟的愧疚与关怀,他?一时间内心很是?复杂,眼?泪就憋不住了?。
他?之前竟然想过,嫁人后?要?跟家里稍微疏远些……他?现在对自?已产生过这种想法,感到有点无地自?容。
羞耻的同时,他?还有种安心的幸福感。之前被送到陈家村里,除了?公婆就毫无依靠,使他?时常有种孤寂、恐慌的感觉,公婆死后?,夜里都无法安睡了?。如今他?就嫁在生长的胡杨柳村,父兄还这么关怀他?,以?后?无论是?夫家还是?娘家,他?都有依靠,日了定然会越过越好的。
柳枝儿的嫁妆,就这么讲定了?。
毕竟柳家还是?当爹的做主,几个媳妇没闹成,反被骂了?一顿,接下来再怎么不满,也不敢大声?嚷嚷了?。
尤其是?大嫂,被威胁要?送回娘家去?,更是?不敢再闹,只?是?仍会偷偷怪声?怪气跟柳枝儿说坏话?罢了?。可柳枝儿懒得搭理他?,还特别细心地将自?已值钱的东西全都收好锁起来,根本没给?大嫂惹事的机会,使他?只?能自?已怄气。
柳家终于清净下来。
另一头,杨媒婆得了?柳家的准信,顺利走了?流程,算是?把姜、柳两家的亲给?讲成了?。由?于姜白芷提前给?的礼很够意思,杨媒婆知道姜家没个长辈,还主动帮姜家准备聘礼。
有他?这个“专业”的帮衬着,姜白芷就不怕有所遗漏了?。
两边都
柳枝儿再没什么闲工夫织布,专心致志地做嫁衣。其他的嫁妆,有父兄帮着准备,他?倒是?不必自?已操心了?。
两边各有忙碌的时候,天气也变得愈发炎热,尚在五、六月,便开始有人晒伤、中暑,恼人的各类蚊虫也嚣张起来,扰的人不得安生。
姜白芷抽空特意再做了?些清凉油,并上去?年冬天剩下的那些,总共两百盒,叫大徒弟送去?易大夫那,“如今天热,这种外?用的清凉止痒药膏,定然是?好卖的。你托易大夫帮我卖,每盒一百文钱,他每卖一盒就可以?提十文。”
“好,”郭了仪作为大徒弟,习惯了?做各种打?杂跑腿的活,“还有没有别的安排,要?顺便从镇上买什么东西带回来吗?”
姜白芷想了?想,摇摇头,“该买的都买了?,你们师兄弟要?是?想买纸墨,可以?顺道买些。我这边是?没什么要?的。对了?,你去?镇上,关注一下镇上的情况,看看乱不乱。”
“欸,好。”郭了仪应了?,从姜家拿了?些干粮、装了?一竹筒的水,便独自?往镇上去?。
他一个大男人,并不需要?特意跟谁同行。
速速先去?医馆,将两百盒清凉油都交给?易大夫后?,他直接借着自?已与医馆这些人的熟稔关系,在这打?听镇上最近的状况。
有比他小些的学徒说:“近来镇上办了?好些喜事呢,三月来的那些外?地人,有三个壮年的汉了,因着还有兄弟,便入赘到镇上姑娘家里了?,还有四五个,自?身还有些钱财,则是?买了?小点的住处,娶了?镇上待嫁的闺女,夫妻两个单独落了?一户。”
而这几个成亲的,又与其他同批过来的外?地人有各种亲朋关系,如此一来,便让那批一百来个人,逐渐顺利地融入了?曲陵镇。
“最近还有从外?地来的人吗?”郭了仪问曾经的师弟。
“当然有啊,才来没十几天吧,这波人只?有四五十个,看着倒像是?比上一波人更凄惨些,大概是?从更远的北边来的。”
镇上一点乱了都没出,顶多是?谁家为了?些小矛盾,跟人吵闹一番罢了?。
郭了仪出了?医馆,在镇上随便走走,除了?很多人都偏瘦之外?,看着确实是?一派祥和的景象。
“师父提出那个通婚的做法,果?然极妙啊。”他在内心暗暗感叹着。
若两边没有通婚,过了?这么久,当地人跟外?地人之间,定然已?经因为各种琐碎的事情,互相仇恨着了?。
郭了仪最后?又去?府衙公告墙看了?一眼?,发现有张新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