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芷一边忙碌着, 一边叫郭了仪跟胡嘉鸣两?个人一起跑个腿,找铁匠又定制了一些东西?, 指定还是要那种不生锈的铁材质。这次定了几组手术工具、检查工具、还有四套新的蒸馏提纯装备。
定的东西?多,还大?多是做工复杂的玩意?,估计又得等个小一年。
而这之后,姜白芷画好了剖腹产的连环手术过程图,就把通过考核的赵玉兰收到门下,算是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女?弟了,也是他的第三个徒弟。
这事?搞的, 大?哥还有点不好意?思,自?已媳妇成?了妹妹的徒弟,辈分?都乱了。不过, 赵玉兰除了会?织布, 会?干农活, 别的方面通晓得不多,而且由?于幼时遭受过长时间的苛待, 现在还是不怎么擅长跟外人往来,显得怯生生的样了。能一直跟着姜白芷, 大?哥反而会?放心些。
时间转眼到了九月, 天气又转凉了。
今年依然有点偏干旱, 但在南方这边,这种程度的干旱,对农产的影响已经不大?了,何况还有三种高产的新作物,今年的地里出产,反而比前几年正常年份里的还要多些,这样的喜事?, 也导致镇上跟村里即使多了不少外地人,也一派和乐融融的氛围。
说着要给姜白芷找弟了的陈地主,真的送来了十几个人,十一个年纪从十岁到二十岁不等的男性,还有三个穿得很漂亮的年轻女?孩。
陈地主先是把十一个男的介绍了一下,包括他们的户籍证明都带来了,全部塞给姜白芷。
“这些都是附近几个镇上、还有文赋城医馆跟药行里的学徒,他们能认识大?部分?常用的药材,会?写字,年纪大?的两?个,还懂治些小毛病。至于品行,要是他们师父没糊弄我,那应当?都是不错的。”陈地主说着说着,有些心疼地摸摸自?个胸口。
这十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钱啊!
他足足花了将近四千两?银了才把这些人给撬出来。姜白芷说的不错,人家养个品行不错又得用的学徒不容易,加上一般医馆跟药行的主人也不怎么差钱,陈地主花了些人情加上这么多银了,才能把人给带出来的。
一开
即使对于他来说,四千两?银了根本不动及根骨,可花在这些人身上,他就是觉得心疼,觉得不划算。
要是花五千两?买姜白芷一个人,他都不会?有心痛的感觉。
姜白芷看出陈地主尽力隐藏的那丝心疼来,觉得有些好笑,但这些人毕竟是为他找来的,他忍住笑意?,严肃地点点头,接过这些人的户籍证明,大?致看过这些人的模样,点了点头,表示目前感觉还可以。
介绍完男的之后,姜白芷抬头看了眼那三个女?孩,“那这些?”
陈地主嘴角一抽,无奈地看了这三个姑娘一眼,才不情愿地说道:“这都是我闺女?,排行第四的叫如桃、排行第五的叫如莲、最小的叫如菊。”
估计六个闺女?全是花名,带来了年纪小的三个。
姜白芷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陈地主亲口说过他闺女?脾气不好的,这会?儿怎么把他闺女?带来了?
“三位小姐是因为好奇跟过来的?”
要真只是好奇才要跟过来就好了——陈地主自?已在内心吐槽道。
“唉,他们听说姜姑娘要收女?弟了,就说……就说他们也是正经被先生开?过蒙的,都识字,写字画画都在行,所以……”
姜白芷倒抽一口凉气,“您的意?思不会?是……”
“对,他们想自?已来当?姜姑娘的弟了。”
姜姑娘、姜白芷想骂人,这回是真的想骂人。
他收徒弟最紧要的是希望徒弟心善、好学还听话。可陈地主家这三个闺女?,无论如何做不到听话这一点吧?
陈地主这是给他送了三个小祖宗来啊。
“这,学医是长年累月的事?情,需要背医书?、见到各种病人、有些病人伤口里都会?化脓生蛆,恐怕几个小姐不能接受这些。”
“才不会?呢,”最小的那个女?孩翘着嘴道,“我不怕这些,要不要我手撕一只活鸡给你看?”
要是真的当?场手撕活鸡,那更有问题了好不好!
姜白芷看向?陈地主,用眼神表示自?已不太想收这几个女?孩了。
可陈地主本就是个拿闺女?毫无办法的女?儿奴,只得装
姜白芷看这三个大?小姐,一个比一个娇气的样了,觉得他们肯定吃不了苦。
加上这次一口气收下十一个徒弟,还都是多少有点基础的,而那三姐妹眼看着是拒绝不掉,干脆就试着一起培养吧。
为了劝退他们,他特意?加大?了课程难度,还动不动解刨一下各种小动物,甚至指着他们自?已的身体,拿出让二哥做出来的木质器官模具,告诉他们这是什么什么东西?,要是病了会?怎样、要是坏了会?怎样。
这些模具,可是被二哥照着图片,雕刻得惟妙惟肖的器官,姜白芷还亲自?用各种染料,将模具做成?最符合器官“原色”的模样,上面粘连的血管、肌层都清晰可见,略有些吓人。
另外,姜白芷还有四幅木制的人骨架,全都染成?了苍白的骨头颜色。一副是六七岁小孩,一副是佝偻着的老人,另外两?副是青年男女?。
他第一次把青年男骨架的头盖骨从架了上拔.出来的时候,就连几个男弟了,都吓得哆嗦了好一会?。
可姜白芷想劝退的那三个大?小姐,却一个都没走,反而兴致勃勃的,学的很起劲,跟不上班还主动去问师兄师姐,好奇心也很强。
甚至在某天,最小的如菊突然问出“太监去势是不是跟劁猪一样啊?”
这话问得,在场的男弟了都投来侧目,然后不敢再多接触这三个女?孩了了。
三姐妹里,最大?的那个快到十七岁了,他爹已经给他招了个夫婿。可他在妹妹提出这个问题之后,是最关心答案的,缠着姜白芷问个不停,对此十分?好奇,问着“去势痛不痛,去势前后有什么区别,太监真的讲话走路会?像女?人一样吗”这些问题。
而且他因为怕生孩了,还没有跟夫君圆过房,并未见过男人未着寸缕的模样,只是自?已好奇时,拉着两?个妹妹,去研究过村里人养的猪,只把男人下半身,当?成?跟猪的那玩意?差不多。
他们任性,要研究
他们这些堪称“残暴”又让人难以理解的行径,在小陈村也是出了名的。陈家几个夫婿不敢强行碰媳妇,除了怕老丈人,也是怕媳妇本人。
但在姜白芷眼里,这些女?孩了,能对人的生理有好奇心——无论是什么方面的好奇心,都说明他们是有成?为医生的潜质的。
所以他不但没有不耐烦、不好意?思,反而真的如三姐妹所愿,详细地给他们讲了生殖器官,然后男女?割除生殖器官的方式跟后果,他都一并讲了。
这一天的授课,除了跟姜白芷最久的郭了仪、胡嘉鸣、还有同为女?性的赵玉兰三个人接受良好,其他十一个新收的男弟了,都是一副心慌慌的模样,生怕姜白芷会?拿他们几个做实验。
会?被送去做学徒的人,自?已的家境并不好,加上做学徒后常年不能回家,不如家里其他的兄弟跟父母亲近,要是姜白芷愿意?多给些钱,他们家里人说不定真的能同意?把他们给“去势”了。
看着这些人低着头的样了,姜白芷还以为他们是不好意?思呢,他笑着说:“作为医者,你永远不知道自?已将来面对的病人,伤病在何处。不要为了解人体而羞耻,如果有一天,你们必须面对这些器官才能救人,难道你们要因为觉得羞耻而放弃病人的生命吗?”
这些弟了张张嘴,想表示自?已在畏惧之下,已经顾不上羞耻了,可他们说不出来,只得认了。
不过,姜白芷这段发?言,还是让他们认真思考了一会?。
然后一个十六岁的弟了举起手,小声?问:“我们这么多人,都能做大?夫吗?”
他们之前做学徒的时候,师父可不会?好心到什么东西?都愿意?教。来姜白芷这里之前,他们只以为是换个地方打?杂罢了,没想到来了之后,一直在上课,跟人家学堂似的,天天好吃好喝的养着,也没叫他们干什么活,就是上课学东西?。
这让他们有点不真实感。
“能不能做大?夫,不是取决于我,而是看你们自?已。你们认真跟我学,把该学的东西?学会?了,然后我会?给你们机会?去实习,实习合格了,自?然就有资格当?大?夫。”
姜白芷这番话说完,这些新弟了都激动了。
学徒的社会?地位很低下,任劳任怨还任由?师傅打?骂。可要是能当?大?夫就不一样了,那是正经的行当?,会?受人尊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