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百虽然不放心,可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行,那你们慢点,我们下山后就通知救援沿着这条路来找你们,接你们。”
刘东:“好。”
张一暖回头,也看见了祝肴的不对劲,可是怕走过去,被拉着陪祝肴掉队。
她赶紧又转回了头,当没看见。
祝肴劝了半天让刘东和他们一起走,她不想拖累他,可劝说无效。
周百领着众人走了。
刘东陪着祝肴慢慢走着,让祝肴走在山路里侧,他走在外侧。
天色已经渐黑。
突然,不知哪里一道轻声的哭泣。
在这雨声中听不太清晰。
接近傍晚的光线昏暗,又是在山里,祝肴脊背顿时起了密密麻麻的疙瘩。
“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祝肴咽了咽喉咙问。
“好像是个……小孩子的声音?”刘东不确定。
知道自己不是幻觉,祝肴立马停下了脚步,四周看一圈,发现一处草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脚扭到,还肿着,一蹦一跳地过去,扒开草丛。
一个小男孩穿着雨衣,背着自己的背包,小声地哭着。
抬头一看有人,先是吓了一跳。
随后哭红的眼睛陡然一亮,不太利索地站了起来,一把扑进祝肴的怀里,哭叫道:“姐姐,姐姐,帮帮我!”
小男孩看起来不过五六岁。
祝肴的心瞬间化了,连忙想将他抱起来,可脚上还有伤,才用了一点力,脚踝处就疼得不行。
刘东三两步过来,从祝肴手里将小男孩接过。
刘东一手抱着小男孩,一手撑着伞,却也显得很轻松,放低了声音问:“小朋友,怎么就你一个人?”
“下山人太多,我和爸爸妈妈走散了。”小男孩哭着,只亮了一瞬间的眼神又暗了下去,有种困倦的昏沉感,指了指自己的腿上,“我、我被咬了,好疼……”
天色昏暗,祝肴拿起手机,凑近低头看,小男孩的腿上有两个小孔。
她颤着嗓音道:“是被蛇咬了!”
“蛇?”刘东再一看那伤口,已经有红肿发脓的迹象,都不知道小男孩在这里多久了,又被咬了多久,“他应该是中毒了。”
“你快带着他下山找医生,”祝肴将小男孩凌乱的雨衣又遮好了些,心里着急“他现在精神状态都不好了,得赶紧解毒……”
刘东倒是可以更快地将小男孩送下山,但祝肴脚踝还是肿的,只能一点点走,不可能跟得上。
刘东眉头微拧,“我们带他下去可以,但是只能和我们一起,我不可能丢下你一个人。”
“刘东!”
祝肴的语气,是刘东从未见过的郑重,“现在他的情况比我危急,他不能拖的。”
祝肴的目光很沉,坚定地瞧着刘东。
暴雨越下越大。
怀里的孩子睁着迷糊的眼,就这么安静地靠在刘东的怀里。
刘东心绪复杂极了。
他一点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祝肴!
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孩子在他们面前真的出事。
“那、那你要小心!”刘东语气艰难地说,“就沿着这条路下山,如果暴雨变大,你就找地方躲着……”
“好,你快带他走。”祝肴轻轻推了下刘东,打断了他还想不断交代的话。
刘东咬着牙,转身,一步都不敢回头再看。
带着小男孩迅速消失在雨里。
等完全见不到他们的身影,祝肴一手撑着旁边的山壁,眼前一片片发黑。
她十分钟前,浑身已经开始发烫,虽然后来刘东给她穿了雨衣,但里边的衣服全是湿的,长发也是,寒湿的冷气钻入她的骨髓,高烧来势汹汹。
现在已近傍晚,她一直在赶路,滴水未进,低血糖和高烧双重折磨下,她头脑昏沉再难坚持走下去。
原本她还硬撑着,不想让刘东担心。
祝肴又往前走了几步,到一棵大树下。
茂密的树叶遮挡了大部分雨势,祝肴缓缓靠着这棵树坐下。
背后是笔直的树干,坐着的柔软潮湿的青草。
周遭没有了同伴的声音,只有祝肴自己的呼吸声,仿佛自己全然融入进了这山里……
太静了。
只有暴雨声。
单调地让人害怕。
-
“请问有见过她吗?”
“没有,没有。”行人看着手机照片上清秀的小姑娘的,匆匆摇头,在越下越大的雨中赶紧往山下走。
沈时搴收了手机,继续大步向前。
他脚步快而稳,在泥泞中,向来一身清贵不染尘埃的衣服,也变得狼狈。
脚下的每一步都要比上一步更快,更急。
他似乎比每一颗狂乱下坠的暴雨,还要更快两分。
来到一处分岔口。
沈时搴抬眸。
在他身前,是四条不同的,往山上的路。
又是一条分岔口。
这一路来,不知有路过了多少分岔口,他又在怀疑和不得不最终选择下,选了多少条路。
祝肴究竟在哪儿?
雨幕下,眼前道路通往的方向都模糊不清。
该选哪一条路?
他之前选的路又是对的,还是错的!
他究竟能不能找到祝肴?她能不能等到他找到她。
沈时搴精神紧绷到极致。
在担心到焦虑的情绪中,不断怀疑自己的选择……
他咬了咬后槽牙,突然从喉间溢出声轻笑。
他一定可以找到祝肴。
就算有千万条路,只要他选择的,一定是能带他到祝肴身边的那条!
沈时搴抬眸迈步,坚定的步伐踩入泥泞里,决然向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