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后座,霍心瑜满身疲惫,闭着眼,想平静自己的心情。
在这辆车的副驾上坐着的,是刚才的杨教授。
霍心瑜突然睁开眼,问道:“杨教授,你这次来,不是只为打一针镇定剂的吧?”
杨教授已年近四十,架着一副眼镜,面目斯文儒雅。
他抬了抬眼镜,“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四爷找我拿的药,可能药效会逐渐不稳定,四爷让我替祝小姐来看看。”
霍心瑜扯了下唇,神色黯淡了下去。
老四不该这么做的。
如果他不想告诉祝肴,那让祝肴自己想起来,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祝肴已经不是十几岁孩子的心性了。
说不定已经可以接受以前的事,不会像以前那么绝望,一定要自杀。
但老四这是多怕祝肴想起来?
“那祝肴有没有可能,会突然哪天自己就想起来呢?毕竟你说药效可能会减弱。”霍心瑜问。
“有这个可能,所以如果不想她想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之前的那些事刺激她,如果和以前相关的一些事刺激到她,那就有可能会想起来。”杨教授解释。
霍心瑜点点头,没再问。
杨教授又问道:“不过以前四爷从我这里拿了两颗药,还有一颗是给谁的呢?”
当初,霍宵通过各种手段,才查到有一家实验室在做能让人彻底失忆的药。
这种药本就不可能在市面上销售流通。
杨教授当初,也只是带着几个学生,本着探究的心态做来试试。
做了之后,动物实验初有成效。
正愁找不到人体实验,霍宵竟找上了门。
可惜,当时霍宵没有让他与服药对象见面,也拿不到后续的一些相关数据。
但知道这药真正有效果,杨教授倒也很欣慰。
这种能影响大脑皮质的研究,后续杨教授也用在了其他大脑结构功能障碍的疾病上。
不过,让人失忆的药,也再没有研究制作了。
“另外一颗药……”霍心瑜眉心淡淡地拧了起来,过了几秒,笑了笑,“这、我也不知道……”
那是早已尘封的记忆,不该提起了。
杨教授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这些豪门秘辛,该他知道的他愿意听,不该他知道的,他也不会强求。
黑夜下,十几辆车到了机场。
前往欧洲的私人航线早提前申请好,飞机已在跑道上等候。
霍宵抱着祝肴登机,将她放在客舱内分离而出的卧室里,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霍宵坐上一旁的座椅,静静地看着祝肴。
霍心瑜坐他身旁,系好安全带,往后靠,眼睛出神地瞧着天花板:
“老四,现在霍宅一定是一团糟。”
“祝肴身亡火化的消息,现在已经传开了,二哥和嫂子肯定已经知道,尤其是时搴……”
霍心瑜不敢细想。
现在霍宅连个能主事的人都没有了。
原本在霍宅的老爷子,她和老四,现在一个都不在了。
“晚宴结束后,我已经发了消息告诉二哥,我临时约到一个很难约的医生做手术,你和老爷子不放心我,跟着我走了。”霍宵平静地道。
所以,他们不在,霍围他们也不会多想。
毕竟此时兵荒马乱的霍宅里,霍围他们也没心去想那么多。
现在,他们应该陪着时搴,在殡仪馆里,正守着“祝肴”的骨灰盒。
谢名迈步走了进来,“四爷,一切准备就绪,一分钟后起飞。”
他话音刚落。
“砰”——
突然,机翼方向传来爆炸声。
副机长慌张冲了过来,“四爷!我们的发动机被人炸毁了,现在四周不知道哪儿冒出来几个人。”
这是霍宵的私人机场,安保严密,而且机场内上上下下是他极为信任的手下,有几百人。
怎么可能会混进来几个人!
而此时,驾驶舱内,机长大声道:“谢特助!你快来!”
谢名转身过去。
霍心瑜紧张地站起了身。
霍宵眉目沉静,大步向前,也迈入驾驶舱。
刚一踏步进入,透过风挡玻璃,清晰可见飞机正前方的跑道上,急速靠近驶来的车。
几十辆车浩浩荡荡,首尾相连,无尽的车灯闪烁交织划破寂静的黑夜,像光芒的洪流,气势磅礴而来。
最后停在飞机跑道的正前方。
如一排不可撼动的钢铁巨兽,与他们对峙。
霍心瑜看清了车里坐着的第一个人,声音轻颤道:“是时搴!”
最前方的一辆车打开了车门,沈时搴一双长腿迈下。
他站在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灯光里,挺拔的身姿被拖长出无数影子。
宽阔的肩膀,笔直的脊背,矜贵冷冰的脸庞,处处都透着冷峻,也充斥着要焚烧一切的怒意,平日的散漫慵懒收得一干二净,气质冰冷到令人胆寒。
宋野也默默下了车,委屈巴巴地站在沈时搴的身后,虽然他被麻醉枪偷袭了昏睡了好久,还好也提前安排了人一直在别墅外着,可他的人得不到他的指令,不敢轻举妄动,就只能一路跟着霍宵伺机而动。也造成了现在祝肴被小叔拐走了……
宋野现在都不敢大喘气,怕因为他左鼻孔先呼吸,搴哥就会不爽地要了他的小命。
和宋野同一辆车里,霍围、沈莹也一脸焦急地下了车。
霍宵站在驾驶舱里,俯瞰着下方的人。
几秒后,下方他的侄子拿出了手机,霍宵的手机响了起来。
霍宵接起。
沈时搴冰冷至极的声音在舱内响起,一字字道:
“小叔,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