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云山庄卧房内。
楚逸辰端然静坐于桌前,缓缓解开衣裳,露出上半身。
萧锦璃的目光徐徐扫过他的身躯,这才惊愕地发现,他身上竟无一处完好之地。
忆起他先前那轻描淡写的模样,她那时还真以为他并未受什么伤。
此刻,她方才明白,他是不想让她忧心,才故作轻松之态。
她本欲叫丫鬟前来帮他清理伤口,眼下却心生不忍。
他那般深爱卫锦璃,必定极其渴望她的关怀。
她拿起棉布,蘸上药汁,轻柔地为他清理着身上的剑伤。每当她触及一处伤口,他的身子都会不由自主地绷紧。
楚逸辰见萧锦璃心疼地愣在一旁,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调侃道:“娘子莫不是看到为夫结实的臂膀,心向往之?”
说着他忍着伤口的撕裂之痛,一把将她捞入怀中抱着,“娘子若真想要,为夫尚可一战。”
萧锦璃并未被他带偏,抬手轻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嗔怪道:“小屁孩,老实点!”
在姐姐面前装坚强,谁哄谁呢?
楚逸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卫锦璃从未弹过他的脑门,也从未这般居高临下地叫过他“小屁孩”。
从他在赵府后门见到她那日起,他便发现她与往昔大不相同。
以往的卫锦璃,清冷无欲,沉闷寡言,鲜少会笑。犹如高岭之花。
如今的卫锦璃,虽也清冷,却鲜活生动,做那事时更是热烈主动,野性魅惑。
璃姐姐这是转性了?
萧锦璃帮他涂完药绑好绷带,拿出他之前托士兵交给她的玉佩,递还给他。
“九弟,我有一事不明,你身为北境之主,明知临阳城的赋税有问题,为何不管?”
楚逸辰闻言,明明看着她的目光中满是欣赏,口中却是不悦地嘟囔道:“叫夫君。”
萧锦璃没功夫与他胡闹,直言道:“再闹,我就走了。”说着便欲起身离去。
楚逸辰连忙抓住她,“好了好了,为夫认输。”
他接过玉佩,却并未收回,而是轻柔地帮她系在腰间。
“这枚玉佩是父皇在世时赐给我的,昨夜他老人家托梦给我,说他同意你我婚事,让我把它送给娘子。为夫要让全天下知道璃姐姐已是九弟的人。让那些惦记璃姐姐的野男人,死了这条心。”
他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醋意。
萧锦璃自然知道他在胡诌,昨夜他何曾睡过。
她看了看腰间的玉佩,又看了看楚逸辰那霸道且温柔的模样。
楚凌轩不让她触碰的东西,他竟送给了她。
她的心下不禁为卫锦璃感到惋惜。
多好的一对佳偶,卫锦璃若还活着,定是要被他疼进骨子里的。
她看着楚逸辰,不禁想到楚凌轩。
楚凌轩和楚逸辰虽为兄弟,却有着天壤之别。
楚凌轩如同皓月,清冷含蓄,散发着一种阴柔之美。那柔和的光辉曾经也照亮过她,却带着几分神秘与内敛。
楚逸辰恰似旭日,光芒万丈,磊落洒脱且充满活力。那耀眼的光芒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的阴霾,让人感受到无尽的温暖与希望。
丫鬟送来饭菜,二人对坐在饭桌前,恰似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楚逸辰温柔地夹起一筷子菜,缓缓送至萧锦璃嘴边,待她吃下后,方才轻声开口:“娘子,这临阳城赋税之事,你当真非查不可?”
萧锦璃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坚定地应道:“非查不可。”
楚逸辰追问:“为何?”
萧锦璃目光灼灼,答道:“为了临阳百姓,不再被逼为匪。”
楚逸辰神色微顿,他见过她在战场上厮杀的模样,却未见过她心系黎民的样子。
见她态度坚决,他不再阻拦,沉声道:“娘子,临阳城这潭水,远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为夫并非不想管,实乃想管却不敢管。”
萧锦璃心中一惊。连九王爷都不敢管,难道临阳城的赋税问题牵扯到了皇帝楚凌轩?
若真如此,那她还真是从未真正了解过楚凌轩。
他不仅亲手捂死自己的结发妻子、即将出世的孩子,还在暗地里做出这等不可告人之事。
倘若她没有重生到卫锦璃身上,便一辈子都被他蒙在鼓里。
此事若真与他有关,那她还就非查不可了。她要撕下他虚伪的面具,毁了他最在乎的东西,再杀了他。
她的目光从屋外的雪花收回,想到楚凌轩的薄情寡义,再看看面前正专注为她挑鱼刺的楚逸辰,心中涌起一丝暖意。
人与人之间,当真是不可比。
楚逸辰夹起那块剔了鱼刺的鱼肉,温柔地喂给她。
“娘子放心,只要是你想做之事,无论刀山火海,为夫定会与你并肩作战,绝不会让你孤身一人。”
萧锦璃望着楚逸辰,心头一暖。
如果他知道她并非卫锦璃,可还会说这种话?
自然不会。待他知晓,便不会再爱她,疼她,自不会与她并肩而战。
想到这里,她心下竟有几分失落,面上却是配合地露出一个浅笑。
男人的情话还是听听就好,能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
前世她信过一次,被伤得连命都丢了。如今,哪怕是卫锦璃死而复生站在这里,她也要劝她莫要轻信。
不知不觉中,晚霞已经染红了天际,山庄内灯火初上。
萧锦璃吃饱后优雅地放下碗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倦意。
她轻轻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准备离开山庄,返回福来客栈。
“九弟,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在她转身的瞬间,楚逸辰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仰头看着她,像个撒娇的孩子。
“娘子,今夜别走,好不好?”他的眼神中满是眷恋与不舍。
萧锦璃心下感叹少年郎那用之不竭的精力。为了安抚他,放自己离开。
她像哄小侄子那般,俯下身抬起他的下巴,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柔声说道:“夫君,你我已经厮磨了一天一夜,我着实有些累了。今夜我先回客栈处理一些事情,你我之事改日再约。”
楚逸辰没想到她会做出这般亲昵的举动,大有被人调戏的感觉,心下却很是喜欢。
他耳根发烫,娇羞地应道:“好,为夫等你。”
随后,他让人为萧锦璃备好马车,亲自护送她上车,目送着她渐渐远去。
她离去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楚逸辰便已按捺不住,回到那间仍留存着二人气息的卧房,回忆着与她有关的一切。心中满溢着期待与思念,恨不能时刻将她拉回来,再度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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