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天要热起来了,该热的也该热起来了。“七儿~~跟着你爹爹在山涧戏水,可有湿着衣裤?快…~~过来让娘亲看看……”云小七模糊看见一个女子站在前方,对着自己展开双臂同时微微蹲下了身子,可能是因为离得不大近的缘故,那女子的面目有些看不清,只能朦胧瞧见那副玲珑窈窕身段,但她的温柔言语却使得云小七心中倍感亲切。她开心得蹦蹦跳跳着奔向那令她安乐的怀抱,欢笑着将自己的脑袋埋首在那女子的软香之间,一股熟悉的气味让云小七心中一暖却又鼻尖一酸,她感到一双柔软的手正上下轻抚着自己的后脑及后背,轻易体会到了那女子对她的呵护备至、百般疼爱。
云小七闭着眼睛在那个怀里,使劲地深深闻入那散发着浓郁母性的味道,忽然觉得有人轻弹了下她的额头,耳边同时听到一声中沉又俊朗的男子话音:“我们晟翎比那山涧里的小鱼儿还要机灵,光着脚丫子踩在溪水里闹得可欢了,又跟爹爹一起抓了条大青鱼烤了吃,这会子衣裤早就干啦!嘿嘿……七娃娃快跟你娘亲说,咱们已经商量好了的,待得夏至了,咱爷儿俩便直接光着膀子捞鱼去,你说好不好?好不好?哈哈哈……”云小七感觉那男子原本轻弹自己额头那根手指,滑至自己的右脸颊,在自己嫩滑的脸皮上轻轻的一下一下划拨逗弄着,指头上的螺纹印子挠得云小七咯咯直笑,她在自己的笑声中听见搂着自己的女子对着那男子娇嗔:“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在外头光着膀子像什么话?好好一个白嫩丫头就被你硬生生地养成了个黑炭野小子,若是那一身雪里透红的好肤色返不回来,看七儿以后长大了如何怪你!”
“哈哈!没事儿!晟翎的相貌随她那位风姿绰约、倾国倾城的娘亲,就算将来黑了些,那也是个一枝独秀的黑里俏,有好多人喜欢着呢!哈哈……”
“你这人......七儿的眉眼与你如出一辙,性子也被你惯得越发像猢狲那般了……以后……”
“玥儿,我的好玥儿,咱们女儿的肤色随你那般润如凝脂、弹指可破~~现在玩得黑了些不
碍事,女大十八变……”
“说什么呢你……没个正形儿……#%$@%&*”
“玥儿……我~~~%$^&*$*$”
“………………”
那对男女的对话越来越模糊,逐渐几欲不可闻……云小七觉得自己的脸颊却被挠得越来越痒,想抬手抓抓,却发觉不止是痒,而且还越来越粘湿了,她边用手抓脸边缓缓睁开了双眼,闯入眼帘的是一对又黑又大的鼻孔!还‘呼哧呼哧’发着声响呢……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长成这样的一对鼻孔!云小七连忙转开脸撑身坐起,定睛一看......“墨玉!”
原来是云小七的那匹黑马,草原好汉古尔特赠予的这匹黑马是极有灵性的,本已将它打发了按原路返回在山路候着的,谁想到马通人心,也不知这墨玉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在这黑暗山林中找到了云小七,见云小七倒在山涧溪边一动不动,便乖乖地守在云小七身侧,还时不时地对着云小七‘呼哧呼哧’几声,也不知守了多久,直到林间山鸟开始欢歌、东方也起了鱼肚白,但云小七还是没有动静,于是黑马伸出舌头开始慢慢地舔舐云小七的脸颊,边舔舐边呼哧,终于将云小七弄醒了。
“墨玉……”云小七抚着黑马双目之间的那块菱形雪白毛发,对着低头接受抚摸的黑马微笑轻言道,“墨玉啊...为何在那个时候将我弄醒呢?你可知我有多难才能见到他们俩呀......会不会是他们知道我受了伤独自在此,不放心才将你引来叫你唤醒我的?墨玉啊...”
云小七嘴角噙着笑,眼眶早已红了,她抬起袖子擦了擦脸,却发现身上穿着的这件白棉内衫早已经被溪边的粘土染脏了,也幸亏倒在的是山涧泥岸边上,如果当时一头栽进溪水中……这算是被闷死呢?还是被淹死的?云小七自嘲一笑,目测水深,调整内息,慢慢起身,将腰间的一干物什除去,也不脱鞋袜衣裤,一步一缓地走至山涧中心,盘膝稳稳坐在溪底的圆石之上,轻缓流动的溪水堪堪漫过她的双肩。
一边的墨玉静静地看着她,随即又‘呼哧’一下便去低头啃食水草了。
在清凉溪水的浸泡下,云小七觉得后背上的那一大块灼烫感减轻了许多,肺腑的痛楚也似乎有些缓解,她将体内的流水清气一点点运转开来,循序渐进地将手太阴肺经中各点堵塞一一疏通,化为浊气长长地呼出体内……若此时有人在岸边,即可看到云小七身体周遭的山涧溪水似乎形成了一张保护网,包围了她在水中的躯体,随着云小七冗长的一呼一吸慢慢浮动着,凡是漂向她的那些个落叶断枝或者溪中嬉戏的鱼虾,均在离云小七三寸之处被那道无形的屏障隔开分流。
在一片静寂安谧中,桉鹿山的日出悄悄来临,一缕缕金色阳光洒向林间,山涧边上极少生长着参天大树,所以早晨的阳光将云小七浸泡在溪水中的身躯统统笼罩了进去。
云小七闭着双眼,感觉眼前越来越明亮,她微眯着眼睛望向天边,眉眼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神采奕奕,不再像之前刚被墨玉弄醒时那般无气无神,她双手合掌掬起一股溪水,弯着眼睛笑了起来,脑中响起似乎有人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晟翎,我们乃是天一族人,为轩辕水系一脉,自然与水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了,所以晟翎不要怕,跟着爹爹一起来,这水里可有好多好玩儿的呢!快来~~哈哈!晟翎好样的!”
“呼啦”一声,云小七自溪水中站了起来,衣裤上的泥土早已被溪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她对着溪水洗了把脸,随后上岸脱下内衫长裤黑靴白袜,仅仅穿着她在云王府时指导润福帮她缝制的中裤和短袖,光着脚丫子找了块被太阳曝晒的大石头,将挤干的衣物摊在了上面,又在大石头边上升起了一大堆篝火。云小七对着红火取暖烘干,还一边自言自语:“经络虽通但只是解了燃眉之急,元气还未补回,还是别再浪费流水清气了……”
预至泾州,先跨泾河。
泾河乃是呼浪江最大的支流,发源于北狄境内的纳达拉尔山东麓,流经北静岭,于泾州的永寿城折向东南,一路畅通将泾州和淀州分割两岸,川流不息地在淀州的平凉山断崖处划了个大大的圆弧,洋洋洒洒注入了行经此处的呼浪江。
淀州四面环山连绵不
绝,山势陡峭时常烟雾迷蒙,州中路更是一山还比一山高,真真是跋山涉水行路坎坷,不像泾州、渭州及溱州那般地势开阔可谓一马平川,于是乎那些个行旅之人如去泾州,首选水路,由呼浪江拐入泾河,若正好遇上顺风便可长风破浪小半个月即到,一路不会劳累又可沿途观赏两岸风景,何乐而不为?故而淀州及泾州的漕监司将用于搭乘摆渡的民用船舶造得是越来越硕大,动辄三四楼层不说,甚至有几艘渡船不仅载人,还能连带着旅客的马驴骡子这类行脚牲口一起运了,当然,这渡资也是不低的,上得了这类楼船的非富贵之人可承受不起。
这一日的申时,淀州的十六铺码头就迎来了这么一艘庞然大物,自远处看去,像是一栋高楼巍峨耸立在呼浪江中,不管是要上船的还是不要上船的,都拼命往码头挤过去,争相一睹楼船的风采。
船工们套牢了河桩子便将宽厚的木板搭上了江岸,自船头至船尾前后共搭了八块木板子,不一会儿就有旅客付了渡资之后小心缓慢地踏板上船。衣着光鲜之人登船,暗淡粗布之人观望,故而没多久便无人在那木板上走动了。船老大观望了一阵之后便做了个手势,船工们即一同吆喝着,先从船尾将木板子一块块抽离江岸,直至还剩下船头处的两块木板子时,突见一匹全体通黑的骏马往江岸边风驰电骋,马鞍上一人身着白袍,伏低上身紧贴着马背随风而来,那心急火燎的奔腾之势骇得路人忙退向两边给它让道,如此一来倒是方便了那一黑一白一马一人,直接飞跨过了外围栅栏,‘噔噔噔噔’踩着最后一块船头木板上了楼船甲板。
江岸上的漕监司小吏在被惊得目瞪口呆之后终于回过了神来,扯着喉咙对那一人一马大喊:“还没缴渡资呢!下来!”但见那白袍少年似乎只是对着他摆了摆手,这小吏气得刚想再叫,忽然觉着自己的右边脸颊被一件东西轻轻一拍就落在了脚边,他低头一瞧,连忙睁大了眼睛捡了起来,随后从自己的兜里拿了块银锭子扔给了收资的小账房,手中紧紧攥着那片金叶子藏在袖中,清咳一声走开了去。
不远处的楼船
,也已抽回木板,扬帆起航。
甲板上的船老大看着眼前这个刚从马背上跳下来的清朗少年,只见他未语先笑,如月牙般弯弯的眼睛亮如星辰,举止洒脱丝毫不拘,抱拳作揖笑着说道:“多谢掌柜的照拂,能让云某赶上了这班船。早就听闻楼船气势磅礴,今日一见果然实至名归!”
不惑之年的船老大边作揖还礼边打量了一人一马,端的是人俊马骏,也微微一笑开口说:“云公子仓促而至,想必还未选定舱房,宝驹也尚未登册入厩,还是先请云公子做个定夺。”
立于船老大身后的一个黝黑少年踏前一步,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接着船老大的话语说道:“天字层客满,玄字层余三房,地字层客满,黄字层余两房,甲舱客满,乙舱余九房,丙舱余…………”
“有劳这位小哥儿,云某就要一间玄字层空房了,至于我这黑马,还请船老大为它寻个好所在歇息去。”边说边将金黄色一片塞进船老大的手掌。
“那是自然,云公子请。”船老大用大拇指轻按了下掌中黄物,恭敬一笑。
待得黝黑少年将那白袍旅客请入玄字九号房,转身关门离去的同时,他打开手中厚厚的册子,在‘玄九’那行空白处写下了入住者名讳……云小七。
“呼!幸好赶上了!”云小七将包裹行李随手放在圆桌上,脱下白袍抛在了椅背,洗了把脸搓了搓手便蹬开了长靴,仰头倒在了床榻,闭着眼睛,双臂枕在脑袋下面,嘴里唧唧歪歪,“幸亏墨玉的爆发力够强,不然白白累了这一段疾驰,现在开始走水路,终于不用自己骑马找方向赶路了!啊~~~我要睡个一天一夜……”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没多久即传出了沉稳绵长的呼吸声。
原本透着些许光亮的房门缝隙突然暗淡了下来,似乎是有什么人物站在门外所以挡住了光线,过了好一会儿房门缝隙处才恢复了之前的色调……睡着了的云小七似乎一点都没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