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军殿不止有龙长老,还站着好几个云溪眼熟的长老。
见她进门,几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常有人说 ,鼎天剑宗的剑修们,大部分看起来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走出去人家都知道是哪里来的。
此时,这几个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冷酷剑修,齐刷刷将视线投在小弟子身上,欲言又止。
这场景实在令人发慌。
云溪悄悄握了握拳,冷静道:“长老们,找云溪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龙长老,是个身姿挺拔,常年面无表情的白衣剑修。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云溪,说:“我得知了一个消息,你做好心理准备。”
“龙师兄,哪有你这么跟人说话的?”旁边的青衣女剑修皱眉,努力缓和神色,看向云溪,“你不要害怕,宗门会保护你,替你报仇的。”
云溪:?
心中的不安感达到顶峰。
什么叫做替她报仇?
她竭力按捺住情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总不会是师父……
“我们收到消息,你家中出了一些变故。”青衣女剑修看到云溪骤然惨白的脸色,面露不忍,但还是将事实说了出来,“疑似魔修寻仇,你家中被设了结界,焚烧殆尽。包括……”
“屋子里的人。”
咔嚓。
长老们低头,看见云溪脚下所站之处,地板出现一条条裂纹。可见她此刻情绪波动有多大。
“不可能!”云溪断然道,“我师父从来没与人结仇,我们住在南都,来往的都是附近的邻居,连修士都不曾见过。”
一只手落在她的肩膀上,清凉的灵力拂过灵台:“冷静。”
龙长老道:“修士之间的仇怨,过个几十年再报并不罕见。”
云溪咬牙:“有没有可能,消息有错?”
她一个字都不肯相信。
龙长老开口:“消息刚传过来,实则已经过去数月。确实有这种可能。”
他和身边人对视一眼,彼此都很清楚,如鼎天剑宗这种大宗门,消息传到他们耳中,必然是经过核实验证的。
只是看着云溪的脸色,他们默契地没有说出这句话。
云溪沉默了许久,她的脸色实在很不好看,龙长老都担心她会灵力失控。
但是没有,她只是语气平静地说:“我要回家一趟。”
龙长老点头:“这是自然。我会和你一道去南都。”
此事蹊跷。
收到云溪这么一个天生剑骨的弟子,鼎天剑宗彻查过云溪的背景。
这种不出意外一定会进宗门核心的弟子,不论是鼎天剑宗,还是道宗,都必然会详细核查烛音的身份。
无论他们怎么查,这人还真就是个普通筑基修士,唯一特殊点的,就是她是个鬼修,身边常人带着两个鬼仆。
不过那两个鬼仆也是平平无奇,并无什么特殊的地方。
她仿佛真的就是个气运惊人的筑基修士,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养了一双出彩的徒弟。
他们查不出来是很正常的,因为原身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设。
可眼下,两个徒弟刚拜入仙门,做师父的就被人上门残杀。
这其中,说没有猫腻,绝不会有人相信。
龙长老看着云溪,这个小姑娘骤然得知噩耗,反应要比他想象中好很多。
她甚至还能维持住冷静,说道:“长老,我有一个师兄,在道宗学艺,他叫云烈。”
龙长老颔首:“我知道,道宗也得到了消息。此刻,你那位师兄,应该也已经收到了消息。”
.
次日,已经一年未见的师兄妹再次相聚。
难得的相见,两人谁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两人都笑不出来。
云溪冷静地开口:“我不相信这个消息。”
云烈点头:“我也不信。”
他想,师父那么厉害的人,从很小的时候,就是立在他和师妹身前的高山。
她怎么会倒呢?
怎么会……死呢?
当日,兄妹两个乘坐云舟,从南都到东洲,花了一个多月。
烛音抱着猫带着鬼仆自费,没有云舟那样的高阶法器,路途一共走了近四个月。
而如今,高阶修士带着两个孩子御剑飞行,从东洲抵达南都城,只用了三日。
他们没有隐瞒行迹,一进入南都,就有一道剑光从远处遁来。
剑光落地,是两兄妹熟悉的青年。
“公仪先生!”云溪同他学剑,和他的关系也比云烈更亲近些,“我师父……”
青年语气平静:“去看看吧。”
倒是龙长老和另一位道宗长老看到他,都喊了一声“公仪城主。”
城主?
兄妹俩讶然,相识数年,他们从不知道公仪先生竟然是传说中的南都城城主。
不过眼下他们心中装着更重要的事,也无暇顾及这些小事了。
他们见到了陌生的家。
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住了十几年的两座大宅院,已经只剩下满目焦黑的痕迹。
下手的魔修极为嚣张,时间已经过去近一年,焦土之上依旧残留着极为浓郁的魔气。
魔气笼罩,此地已经过去一年,依旧寸草不生。
而周围邻居似乎并未受到影响。但即便如此,这一年来,怀安巷的百姓们,但凡有点能力和办法的,都陆陆续续搬走了。
原本热闹的街巷空了一半,冷冷清清。
云烈和云溪怔怔看着,好一会儿才问:“那,我师父呢?”
“我们发现的时候,此处已经是这副模样。这魔火十分诡异,其中的人……”
公仪城主皱眉:“空气里只余下残存的灵力,确实有修士肉身被烧毁在了此地。”
他其实心中也有怀疑。
他和烛音亦是相识数年。
他不曾真正逼过烛音出手,但种种迹象表明,对方并不如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可动手之人……也不是寻常魔修。
南都城有法阵,他神识同样覆盖整座城池。
也就是说,动手之人,能瞒过阵法,瞒过他的感应,在南都城内设下结界,堂而皇之地杀人灭口,并不留痕迹地离去。
直到结界消失,一切才出现于大众面前。
若是动手之人能做到这些,那么谁敢保证,有把握从对方手中全身而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