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参见摄政王。”
那是一位穿着华服的、约莫十七八岁的小少爷,身材略有些臃肿,姣好的桃花眼略显晦暗,手捏着折扇,一副风流浪荡子的模样。
他朝沈柒谄媚的笑着,对她身侧的穆文晟却是看都不看一眼。
穆文晟捏着糖葫芦棍子的手一紧,而后若无其事的站在沈柒身侧,心中不禁冷笑。
瞧吧,这些人眼睛里只有沈柒,哪里还有他这个皇帝?
沈柒眼底划过一抹暗色,“嗯,何事?”
“只是见您在,特意来拜见您罢了。那小子就不耽搁您和这位……小公子用膳。”
说着,这小少爷还朝沈柒暧昧的眨眨眼,“小子府上养着两位伶人,年岁不大,正是青涩时,不知改日可否有幸带去给您看看?”
听懂他的言外之意,沈柒和穆文晟唇角本就冷淡的笑,此时是彻底全无。
小少爷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怎么能当着摄政王新欢的面,说要给摄政王送男人呢?
他抬手拍了下自己的嘴,“瞧我,这张嘴就是不会说话,还请摄政王和小公子莫气。”
“嗯。”
沈柒冷冷看一眼小少爷,直接带着穆文晟进包厢。
对方也没纠缠,只是让掌柜送两壶好酒进去,然后把沈柒的账给买了。
而那头,进屋的穆文晟将牙齿咬的嘎吱作响,“看来摄政王平日里颇有些风流。”
要不然他怎么会被认为、被认为是那种人!
“臣平日并不喜男色,是林燕言生平浪荡,由己度人,误会了,”沈柒伸手倒一杯温热的绿茶送到穆文晟手里,“皇上莫恼,都是臣的错,暗一。”
“属下在。”
“你亲自去教训教训林燕言,好叫他日后不会再乱说话。”
“是。”
闻言,暗一应声弯腰退出房间,穆文晟高涨的火气却是突然一滞。
半晌,穆文晟饮下一口茶,“朕没记错的话,那是林国公的嫡次子,你对他下手,不怕林国公跟你生分。”
他记得父皇在时,沈柒为拉拢林国公,可没少退让,也没少给对方送礼。
现在她舍得得罪人?
沈柒淡淡一笑,声音虽轻却格外坚定,“没人能在臣面前羞辱皇上。”
穆文晟一听,只觉得手里的茶涩的有些发苦,心里那种预感越发强烈。
心里装着事,吃东西也觉得无甚滋味,方才看着新鲜有趣的闹市,现在也少了些许趣味儿。
等到傍晚,沈柒才将穆文晟送回宫去。
临走前,沈柒在桌上留下一个狐狸模样的不倒翁,“送给皇上赏玩。”
穆文晟看着不倒翁嘴里嘀咕道:“朕又不是小孩子。”
“臣也从未将皇上当成小孩子。”
沈柒说着,眼神幽邃的上下扫一眼穆文晟,这才慢悠悠离开皇宫。
看来穆文晟已经对她的行为有些猜测了,她这个人设拿捏得还是很不错嘛~
让她想想接下来能用什么事推进一下发展……
沈柒笑眯眯的离开。
她这一笑,吓得看见她的人都感觉脖子上架着一把刀一样,都不敢再看第二眼。
穆文晟不知道她的心思,整个人怔愣的坐在椅子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眼前的不倒翁,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和沈柒的眼睛交叠浮现在他眼前。
良久,他才缓缓起身。
“皇上,您去哪?”
德喜焦急的喊一声,然后赶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脚步匆匆就进入慈和宫。
刚走进去,就听得慈和宫中飘着一股浅浅的檀香味。
“母后。”
穆文晟抬脚走进去,却没瞧见人,这才听到宫人说太后在偏殿的小佛堂里。
他又起身往小佛堂走。
德喜要跟进去,却被穆文晟阻止。
“母后。”
穆文晟又喊了声。
太后,也就是从前的淑嫔,这才放下佛珠,从团蒲上起身。
穆文晟快步上前扶了她一把。
“皇上今日怎么有空前来?哀家听说,今日摄政王带你出宫去了,你没事吧?”
太后略有些担忧的打量着穆文晟,见他安然,心里才松了口气。
穆文晟微微摇头,“朕没事,朕来,是有点事想问母后。”
说着,穆文晟轻挥手,让小佛堂里伺候的宫人们都离开。
将门关上之后,他才轻声问道:“母后,当初……摄政王为何要支持朕当太子,您和摄政王的交易,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他问起这个,太后才微微蹙眉,眼中情绪瞬间复杂起来,“当初、当初是摄政王主动来找的哀家。”
彼时,太后身为后宫中不起眼、不受宠,还没有娘家倚靠的一个嫔妾,先帝多年不曾去过她宫中,导致她虽为嫔位,却也没少受内务府的气。
冬日少炭夏日少冰,都是常有的事,送来的份例虽是不缺,却也都是最下等的。
又恰逢穆文晟头上的十几个兄长们斗得你死我活,对底下弟弟既是防备又想拉拢,穆文晟根本不敢掺和进去,只能装傻充楞,当个小透明。
母子两在宫中的日子就更是艰难。
就在前年,先帝一股脑接连废太子、杀掉三、六皇子,又圈禁二、四五、九四位皇子,训斥七、八乃至十四皇子,导致朝堂上下风声鹤唳,皇子们不敢再顶风作案,宫内外才消停片刻。
“也就是那时候,摄政王深夜寻来,说要同哀家做个交易。她推举你成为皇帝,而哀家则帮她成为摄政王。”
说到这里,太后抿唇,目露哀切,“你是不是一直怨哀家为何要养虎为患?”
穆文晟没回答。
他心里确实在怨太后帮摄政王办事。
他不是一定要当太子、当皇帝,但太后若帮摄政王,自家这万里江山却是岌岌可危。
“你哪里知道,当时我若不答应摄政王,你我只怕都要命丧黄泉。”
太后眼中含泪的拉住穆文晟的手,“当初你瞧着几个皇子是安分了,可前面几个皇子尽数丧失希望,若论排行年岁,七皇子希望最大。而十四皇子之后,便是你。”
“当年若非摄政王相护,你我早命丧七皇子之手。哀家不是个好人,哀家心里也没有什么家国大义,哀家就想你我母子好好活着,难道也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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