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所在的凤阳门大街这会儿人头攒动,热闹无比。有互揪在一起,挥舞拳头的年轻学子们,有在一旁拍手叫好的围观群众,还有帮着双方叫骂的好事者。当然了,主子都动手干架了,伺候主子上学的小厮,家丁们就也不能闲着,所以那头小主子们战况激烈,这头下人们也是各为其主,打成一团。
“拉开,快与我将人拉开!”掌管国子监的大祭酒苏和大人,今年都七十岁了,被下人扶着赶到后,就差点被看到的场面气晕过去。老大人是连声呼喝,声音都发着颤,只恨自己没年轻个四五十岁,亲自上前去教训他这帮有辱斯文的孽徒们。
不是没人上前拉架,只是这会儿干仗双方都打红了眼,双方的下人们都抄上家伙什了,这叫什么?这叫聚众持械了啊,在皇城里这么干,十人以上持械斗殴,就能被安一个惊驾的罪名了,这是上去几个人拉架就能完的事?这是九门提督府,京营要出兵来“拉架”的事了!
“住手,住手!都给老夫住手!”苏老大人喊。
旁边有围观群众很同情苏老大人,跟身边人小声议论:“老大人喉咙都要叫破了,也没见有人理他。”
听到这议论声,苏老大人顿觉自己呼吸艰难起来。
“不好,老爷喘疾犯了,”伺候着苏老大人的下人,发觉自家老大人呼吸声不对,抬头一看,见自家老大人脸色都憋得隐见青紫之色了,这下人慌忙就喊了起来:“快去请大夫,大夫!”
于是乎,国子监教职人员这一头,又是一阵乱。
徐老太太带着自己的两个孙女儿,就是在这个时候杀到的,“小犊子们,”老太太嘴里骂着,就从车上蹦了下去。
江月娥跟着要下车,却被江明月一把拉住了。
“咋了?”江月娥焦急之下,故土的口音都露了出来。
“姐你别下去,省得宁国公府找你麻烦,”江明月把自家姐姐按在马车里了,自己推了车厢门,往车下就是一跳。
宁国公府,这四个字就跟紧箍咒似的,被江明月一提就套江月娥的脑袋上了,车外听着人声鼎沸的,人一定少不了,宁国公府要是知道她来这里,还跟着祖母打架,抛头露面到这个地步,宁国公府的老太君,还有她婆母一定不会放过她啊。
“你,”江月娥在车里麻爪,想大声叮嘱江明月两声,可她这妹子在她眨眼的工夫里,就已经不见了。
江明月下了车后就没能看见自家老太太,不过江二小姐也不找,直接就往人群里喊打喊杀声最高的地方去。
车旁还站着两个家丁,见自家二小姐也往人群里去了,这二位互看一眼,其中一个一把揪过赶车的车夫,急声道:“你留在这里守好大姑奶奶。”
匆匆把话撂下了,两个家丁追着江明月跑了,被留下的车夫就……,跟过来二十几号人,转眼的工夫,就剩他一个人守着大姑奶奶和马车了?
“怎么样了?”江月娥在车里着急,冲车外问道。
车夫站在车厢门外,老实巴交的人拼命装出凶恶的表情,嘴里结结巴巴地跟自家大姑奶奶说:“二,二小姐,小的没见着二小姐,不过,不过老太太在骂,骂了。”
“魏小三儿!”徐老太太这时已经揪住魏家三公子魏子亭的袖子了,破口大骂道:“我到今日才知道,你们魏家门里也能养出你这么一个没脸没皮的小犊子来!来来,你往老婆子我这里打,你打!”
魏子亭一个不查,被人拽住了左手的衣袖,魏三公子本能地转身,抬了右手就想打人,可等他一眼看见拽着自己的人,魏三公子顿时就变了脸色,高高举起的手不敢往下落了。
他能当街打一个老太太吗?还是当今圣上的干娘?
“你敢动我奶奶?”已经被人打出了一头大包的江屿,这时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嗷嗷叫唤着,跳起来照着魏子亭的脸就是一拳头。
魏三公子只觉鼻子一疼,脸上也开了染坊了。
魏相府的人见自家三公子一脸是血了,忙就一涌而上,同时心里还都冒着黄连苦水。今天这事情闹得,大祭酒被气晕了,引了一条街的人来看热闹,三公子还被人打得一脸是血,甭管府里的主子会怎么发落三公子,他们回府后肯是落不着好了!
“魏相府打人了!”徐老太太中气十足地高喊。
“不准你们打我奶!”江屿也喊。
魏相府众人:……
这祖孙俩还要不要脸?还要不要脸了?!打人的喊被打,这可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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