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桐愣在那里,仿佛没有听清楚凌宵天刚才说了什么。
他脸上的神情是她熟悉的,就算她忘记了好多事情,就算她想不起以前的种种,可唯有一件事她是记得的。
在前世,他是因她而死。
她记不起自己曾对他做了什么,他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微笑,整个人看上去清清爽爽,没了朝廷命官的桀骜,也隐去了戏谑风流。
他认真的望着她,那笑容似乎还显得有些傻气,他就像个普普通通的邻家少年,略带腼腆的期待着她的回答。
苏白桐觉得嗓子发干,有那么一瞬,她险些要顺着他的意思点了头。
可是她不能!
她的感情曾成为了他的毒药,她不想再害他一世。
而且他说的是留在他身边……
心已经被伤过一次,就不会再有其他的想法,她只想保有自己对他的歉意,待日后有机会再偿还于他。
“御史大人。”她规规矩矩的垂下头。
听到这个称呼时,凌宵天脸上的微笑僵住了。
他知道,她拒绝了。
清清楚楚的向他表明了她的想法。
就算他从未当着她的面提及自己的身份,可是她连半点犹豫也没有,她不想知道自己是谁,也不好奇他为何要留她在身边,这些她连想都没有想,就直接的将他的退路封死。
一丝懊恼从他的脸上划过,不过很快微笑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就好像刚才不过是一场玩笑。
“调戏美人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他朗声长笑,转身推门离开了。
苏白桐站在屋里,静静的听着他的笑声渐渐远去,微垂的眼眸投下淡淡的阴影,任何人都无法窥探到她此刻的内心。
凌宵天,谢谢你……只是这一世,我已经配不上你的爱了,不过我会一直守护着你,以偿你黄泉相伴之情。
直到院里的火焰渐渐熄灭,苏白桐才回到院里。
院里已经彻底的清理过了,残留的灰烬也尽数被扫净,捆在廊柱上的那个男子也被放了下来,脸上盖了白布。
“拉去烧了吧。”陈之南叹了口气吩咐属下道,“他若是有家眷,便多补些银子。”
苏白桐站在那里看陈之南处理琐事,直到他得了空闲,她才走过去,:“大牢那边出了什么事?”时才,要不是前来报信的衙役惊了红虫,这场面也不会被搞的这么乱。
“原来是虚惊一场。”陈之南道,“不过是只野猫,坐在天窗上,下面狱卒都够不到它,只好把它吓走。”
“猫?”苏白桐定定的望着他,仿佛他刚才说的是玩笑话。
“是猫。”陈之南无奈道,“我刚才亲自去趟大牢,那确实是只猫,只不过长的比普通猫大很多,样子很凶……”他忽然瞥见苏白桐蹙起双眉,“难道此事有何不妥?”
苏白桐沉默半晌,“其实……我现在也不能确定。”
陈之南愣在那里,这已是他第二次从她口中听到她说出“不能确定”的话来了。
苏白桐陷入沉思,她现在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使用阴阳眼,所以很多事情她都无法确定。
一种莫名的无力感包围了她。
陈之南看着她站在那里发呆,按说他见过不少美貌的女子,她们或是大家闺秀,或是风尘戏子,不过在她们的身上有着一种共同的柔弱婉约,那是一种让人怜爱的,忍不住就想要去呵护的感觉。
可是苏白桐却带给他一种可以依靠的安全感。
陈之南不禁暗自嘲笑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竟会对一个女子生出这种奇怪的念头。
苏白桐这时候正好抬起头来,视线与他撞了个正着。
她的眼睛犹如清澈的湖水,虽然看似乎清透见底,可是他却无法透过她的双眼看清她的内心。
她眼中的光华就像镀着一层水银,他只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就像是一面镜子,将每个人的心都映照得清清楚楚。
陈之南连忙移开自己的视线。
不是已经决定了么?与她只以朋友相称……为何还会生出这种心思来,想要看透她的内心……
“昨天晚上,我的屋里也进了只野兽。”苏白桐淡淡道,就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把陈之南惊的目瞪口呆。
“御史大人知道么?”
苏白桐摇头。
陈之南变了脸色,斥道:“你也太大意了,要是被伤了可怎么办!”
“它没有伤我,不过我也没有看清它的样子。”苏白桐回忆道,“听你说起刚才的事,我才觉得,那只野兽是有些像猫。”
“什么猫?”凌宵天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陈之南回身见凌宵天走过来,连忙施礼,“是苏小姐,昨天夜里她的屋里也进了野兽,听苏小姐的意思,那动物极有可能是只猫。”
凌宵天眼底掠过一丝深谙,“你为何不早说?”他质问她道。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要紧,我多配些香料备着就是,就算它晚上再来也受不住我的酥骨香。”
提起酥骨香,她突然就想起当初在青云观,凌宵天大半夜跳进她的屋里,结果中了酥骨香,当时吓的他立时白了脸……那样子,真真有些好笑。
凌宵天见她唇角向上挑起弧度,便猜测到她是在想什么,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御史大人派侍卫过去守着总不是办法。”陈之南道,“不如我安排些懂武艺的家丁,就当是去香料铺子帮忙的。”
他自认这么安排最为妥当,不想凌宵天却摇了头,“我会派鬼面晚上过去守着,此事断不可大意。”
他与陈之南说着话,忽见苏白桐走过来,贴近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因为离的近了,他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好闻的香料气味,虽然说不出那是什么……就像好多种香料混合在一处……
“你的驱虫香呢?”苏白桐的声音冷了三分。
凌宵天低头看向腰间,这才想起他回来换衣裳的时候,忘记带上了驱虫香的香囊。
“忘记了。”他讪讪笑道,“若是苏小姐能亲手为我做一个,我以后定然不会再忘记佩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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