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志成带人来到绯王妃的帐篷前,只见四、五名侍卫正围在那里拆帐篷。
慧香忙着将东西收拾好,装进马车。
广志成来到苏白桐面前停下,不屑的目光俯视着她。
苏白桐身上披着素缎薄氅,怀里抱着小香狸,正在看手下众人搬东西。
“绯王妃,这次你又想怎样?”广志成冷冷道。
自从听说苏白桐身边的侍卫中也有人患了此症,他的气势便涨了许多。
就连她也没法子治好这种病,凭什么对他指手划脚。
苏白桐微侧过头,“广总管不是在将军那里告我蛊惑军心么,我带人到营外去扎营,这下你满意了吧。”
广志成嘴角轻撇,“下官也是为大局着想,并没有想赶绯王妃出营的想法……不过……眼下营中病患越来越多,还都应了你之前所言,你带人出去扎营也好,省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就是要把这个碍事的女人赶出去,而且还要光明正大的。
“听说你身边的侍卫中有人也患了腹泻之症?”广志成难掩幸灾乐祸之色,“不知王妃要不要我们太医院出个人,帮着瞧一瞧?”
苏白桐毫不理会他的讽刺,“不劳广总管,我需要什么,都已经让人去取了。”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走过来道:“马车已经备好,还有王妃您需要的药材跟食材都备下了。”
广志成这才注意到,苏白桐让人备了两辆马车,其中一辆上面装着食材等物,而另一辆却是载着病患。
“王妃,全都备齐了。”慧香上前道。
“嗯。”苏白桐拂袖转身,不待广志成再说什么,回身上了马车。
真的要走?
众人全都大眼瞪小眼的。
“是不是应该先去禀告将军?”
“听说将军也病了……”
“……难怪绯王妃要走,之前她说这病是太医院误诊……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了。”
“嘘……太医总管就在这呢,你还真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我这次跟兄弟一同出征,还没等看到齐国敌军长什么样呢,兄弟就病死了,回去了我要怎么向嫂子交待,连抚恤的铜板都拿不到!”那人越说越气,声音也逐渐大起来,根本就没有在乎广志成站在那里。
广志成脸色有些发红。
站在他身边的其他几位太医,也全都神情复杂,大家相互递着眼色,都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本以为把那造谣生事的女人赶走了,他们就清静了,没想到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派几个人去盯着他们……”广志成低声吩咐道,“他们应该走不远,你们去瞧着,看看他们带走的那生病的侍卫什么时候死。”
敢让他在医术上面丢脸的事情还从没有过呢,他在太医院这么多年,就是在太后跟前都从来没有出过误诊这样的事。
苏白桐带着她的人离开营地。
“王妃,咱们要去哪啊?”慧香不安的问。
苏白桐站在马车上,对着周围巡视一番,指着一处顺风处道:“就在那里支帐篷吧。”
“为何不挑那背风的地方?”就连那几个侍卫都觉得奇怪,按说扎营这种事都要挑背风的地方才能保暖,为何王妃竟挑在上风口。
“风可以带走污秽之气,背风的话那些东西会滞留在我们帐中。”苏白桐难得的解释了一句。
众人闻听此言,再也不敢多问,七手八脚的开始扎营。
苏白桐却独自去了另一辆马车上。
染病的侍卫躺在那里,才不过半个时辰不到,他已经开始出现了吐血的症状。
看到苏白桐过来,他惊的连忙起身,“王……王妃……您怎么过来了……”
苏白桐伸手将他按回去,衣袖摆动间,隐隐散发出幽幽的香气,将车厢里的血腥味道冲散了。
“你没有听我的吩咐。”苏白桐盯着他一字一顿。
那侍卫难堪的低了头,“我……我只喝了碗营里厨房做的热汤……”苏白桐不让他们动营地里的吃食,他没忍住。
“你只喝了汤?”苏白桐追问,眼里似乎带着丝惊喜。
侍卫点头,“喝了半碗……都怪我嘴馋,要是我只吃自己准备的干粮就不会有事了……”
苏白桐嘴角轻轻扬起,“你现在明白了也不算太晚。”
侍卫惊讶的睁圆了眼睛。
不算太晚?
这病不是治不好的吗……王妃能把他一起带出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能死在自己人身边,要是留在营地里,还不一定要被太医院的那些人怎么折腾。
“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苏白桐淡淡道。
就是说……他不会死了?
喉咙里突然涌上一股腥甜,他忙掩住嘴。
又要吐血了。
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那么害怕了。
王妃说他不会死……
他跟在绯王身边也有好几年光景了,上次去祁凉城他也跟在绯王身边。
他当时可是亲眼见识了苏白桐是如何以香克制齐人虫娘的虫子,还从绯王的身体里取出了红虫,救了绯王一命。
没错,只要王妃说他会没事,那他一定就会没事。
咳过后,他竟笑起来:太医院的那些蠢货……有眼不识金镶玉。
不信他们王妃的话,就让他们等死去吧!
营地,天黑以后。
广志成跟太医院的同僚几乎绞尽脑汁,把所有能想到的方子全都列出来了,好不容易才把将军的吐血症状压制住。
“恐怕这也只是暂时之策,能撑到明日天亮就不错了……”不知谁叹了声。
广志成脸色铁青。
就在这时,从外面进来名太医院的学徒。
“总管大人。”学徒一路走的很急,气喘吁吁。
“怎么样?”广志成催问道,“绯王妃身边的侍卫死了吗?”
“还……还没呢。”学徒好不容易才把气息喘匀,“我看到他们在营地外扎了帐篷,在……在煮米粥吃,那个患病的侍卫也在……”
“什么!”广志成险些跳起来。
离开营地时,那人是被马车拉走的人,想来已经不能起身了,他们也没有给他开药方,按着时间算,这会功夫他早就应该吐血不止了。
怎么还跟着其他人一起吃粥?
“你没看错?”广志成厉声问。
“不,不会看错!”学徒连连摆手,“那侍卫我是认得的,虽然他脸色有些差,不过却跟大伙坐在一起,还能跟人说笑呢……”
广志成咬着牙,半晌才吐出几个字:“真是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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