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连这等琐事殷武王都要亲自打理,那他一定还没娶妻立室。
这些将领渐渐和殷珩混熟了,也不再那么拘谨,就有人笑道:“王爷府中也是时候添上这么个人了。”
殷珩温润的手指松了松,放下信纸,思忖道:“要是内人不太会看账当如何?”
诚然,在京里的大家闺秀们,于出嫁前都是要学习这项技能的。
将领顺口就答:“那肯定娶不得啊。”
殷珩抬眼看着他,那平淡的眼神陡然有种莫名的威慑力,道:“那你直接娶个账房不是更好?”
将领也不知哪里说错了,讪讪地退到后面去。
随后殷珩是在一堆王府的内务信件中挑出孟娬的信的。
众将们都散了,他独自坐在案前看信。
除了日常的腻歪,孟娬信上与他说,她已经顺利地到了京城,现在正住在孟府里,一切都好。
只是殷珩面上久久不见一丝波澜。
即便孟娬再轻描淡写,他又如何不知京城里的处境。
之前殷珩对孟云霄的家事毫不在意,但得知他是孟娬的生父以后,就着人把孟云霄的底给他抄了来。
孟云霄在京城十来年,最初中举只是个小官,后来仰仗庆国公府的提携,才一步步青云直上,走到今天。
当然庆国公府也不是白帮他,因他娶了庆国公的女儿。
庆国公的女儿加上嫁给孟云霄的这次,总共是三嫁,进孟云霄的门时,还带了两个女儿。
女人改嫁也不是稀奇事,可带着女儿改嫁的就比较少见,而且困难了。更何况她还是第三嫁。
听说这十几年来,孟云霄待唐氏如初。最开始许多人不看好孟云霄,到现在唐氏倒成了不少人羡慕的对象。
在这样的情况下,孟娬和夏氏去孟府,能有个什么好结果?
只是孟娬在信上却只字不提。她不提,不代表他就一无所知。
但他也相信她能处理得好,如果她不能处理,他再帮她处理。
信上后面的内容,孟娬语气又轻快起来。
她知道他大胜一场仗,歼灭了敌军六万人,现在全京城都传遍了,到处都是有关他的英武事迹。
她说,不愧是我家阿珩,这么厉害。
殷珩见她字迹有点飘,不禁想到她一边坐在桌前书写一边又喜滋滋眉飞色舞的模样,神情总算舒展了两分。
随后孟娬又问,他在边关过得好不好啊,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熬夜?
她想他定然是很忙的,可能忙起来就忘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孟娬絮絮叨叨地叮嘱他,不要忙得太夜深,不要忘吃饭,也不要着凉,更不要受伤。
殷珩看着她的字,灯火缱绻,眸色温柔。
再不是白日里战场上那个满身杀伐的活阎王。
这个给他写信的女人,只是一心惦记着他。她不是像别人那般,对他又敬又怕,更不会因为他身上沾满了别人的鲜血,就对他心生疏远。
二十多年来,从未有人这样温暖过他。
被人时时惦记着的感觉,真好。
那是一种让他披荆斩棘、刀山火海,也要留着一条命回去见她的力量。
孟娬说,阿珩,我想你。
她就是这样,敢爱亦敢说,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告诉他,从来不藏着掩着。只是她大概怕会给他带来麻烦,所以很少在信上叫他相公。
殷珩总想把那些想她念她的话,留到回去的时候在她耳边低语说给她听。
可心里堆不下那么多的思念,他总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故他回信给她,字字清晰,说着自己在边关的事,亦说着他想念她。
他也事无巨细地叮嘱,还给她列了解决的办法。
殷珩的回信,照样是一封回给孟娬,一封回给王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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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贺氏因为抱不到亲孙子,和唐氏闹得不可开交,还把孟府一直避讳的话题给抖到了明面儿上来。
贺氏可不会给任何人面子,谁惹着了她,她就要疯狗一样的乱咬。
于是贺氏指着孟姝孟楣两姐妹,就骂唐氏道:“这两个小蹄子哪儿来的?莫不是你自己兜不住两个野种,全嫁祸到我儿子的头上!看看她们,长得个狐媚样儿,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东西!”
孟姝孟楣从没被人这样污言秽语地骂过,一时小脸煞白,气得眼圈都红了。
唐氏更是气得哆嗦,“我把你当长辈,你却如此为老不尊!这家里容不得你如此撒野,你要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就给我滚回乡下去!”
孟絮絮躲在人后,脸上又缠着敷药的绷带,露出的一双眼睛夹杂着无辜和恐慌。
叶氏和孟大连忙上前去劝。要是闹得太难看,连带他们也被赶走了可怎么办?
这头烟儿得到消息,匆匆跑来跟孟娬说,道:“贺氏和唐氏两个差点打起来了,说两位孟小姐不是孟家的女儿。”
孟娬闻言没多意外,道:“这不是迟早的么。”
夏氏亦淡淡道:“谁要摊上个那样的婆婆,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吧。”
以前夏氏在孟云霄心里根本占不了什么分量,所以她和贺氏相比,孰轻孰重孟云霄很能分得请。
可现在一边是孟云霄巴着疼着的三媒六聘娶来的妻子,一边又是孟云霄以孝子自居要尽心侍奉的生母,真闹起来,他又该顾哪头呢?
夏氏摇摇头,又道:“他的贤妻良母一聚头,应该很好看。”
孟娬问:“娘要不要去看看?”
夏氏道:“我去看什么,光是想想就已经很精彩了。要是近了前去,说不定反倒惹了一身骚。”
孟娬笑笑。
夏氏问:“你笑什么?”
孟娬道:“我为娘高兴。”
夏氏明白她说的什么,便也笑了起来,摸摸孟娬的头,道:“娘这辈子有你,就知足了。”
后来孟云霄回来了,才把这争闹平息了。
唐氏自打嫁进来还没受过这等委屈谩骂,可孟云霄又不肯把贺氏送走,心里一直憋着火。
孟云霄劝不动,唐氏一连几天都对孟云霄冷眼相加。
而贺氏这边也总算明白了原委,原来唐氏是第三次嫁到孟云霄这里来的。她前两任丈夫皆不如意,而且还有一任骑马给摔死了。
贺氏便认定唐氏是个不吉利的人,一逢孟云霄,也不管有没有下人在,就连声唏嘘道:“我儿命苦哟,摊上那么个女人,还带着别人的种来……那种女人不干不净,早被其他男人给糟蹋干净了,你还要她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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