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娬叹气道:“这个是挺难的,当初我娘也经常唠叨我,不过后来她见怎么叨也不起作用,索性就不叨了。不过你与我却不同,你母亲定是找了教习嬷嬷来仔细教导你。”
明雁君看她一眼,莞尔道:“被你说中了,我的行卧起坐,时时都有人看着。”
孟娬挑了挑眉,道:“大家小姐就一定要端庄娴静、落落大方么?若是书香门第的小姐,温婉含蓄不在话下,可若是将门世家的小姐,生性豪爽、英姿飒飒,就错了吗?”
她拍了拍明雁君的肩膀,又道:“是雀,可养在笼中;是鹰,”她指了指屋顶上方,“该翱于天上。”
明雁君笑出来,道:“你要是能喝酒,此时我定跟你喝个痛快。我爹那里私藏了不少好酒,等你不给孩子喂奶了,我去偷点出来,跟你不醉不归。”
孟娬端着茶盏笑道:“眼下只能以茶代酒,我先干为敬。”
两人碰了茶杯,均是仰头喝尽。
明雁君道:“你今天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坐坐?”
孟娬道:“实不相瞒,我顺便过来借一借道,处理一下我的私事。”
明雁君点了点头,道:“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孟娬轻笑道:“你在这里就已经是帮了我大忙了。”
不知不觉,夜色轻垂。
晚膳备好了,明雁君吩咐送到院里来,和孟娬一起吃。
东院里许久都没这般轻松热闹了。
崇仪很神奇地发现,烟儿这人和谁都能很愉快地聊天,比如眼下,她和明雁君的丫鬟,几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跟相见恨晚似的,越说越兴奋越说越八卦。
明雁君也是个没主子架子的,院里的丫鬟嬷嬷们都其乐融融。
孟楣听湘兰回来说,东院今晚似乎有客,那边挺热闹,但不知招待的是谁。
孟楣便让湘兰留心去打听一下。
结果湘兰去打听回来,脸色惊疑不定,道:“姑娘,问清楚了,东院那边招待的,是殷武王妃。”
孟楣手脚有些不受控制地发凉。
孟娬来了。
孟楣没料到,她是不敢擅闯皇子府,但是她可以堂而皇之地来拜访。
湘兰有些慌张无措,孟楣极力冷静下来,道:“今晚叫院里的人都警醒守着,一旦她敢过来,立刻便大声呼救,我不信她敢在这里乱来。”
湘兰连忙把话传下去,院里的嬷嬷,还有院外的小厮,全都戒备着。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尽了,除了让所有人都守在屋子外,孟楣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都这个时辰点了,她也躲不出府去,再者一旦她出了这个院子,反倒容易落单。
孟楣留了湘兰在屋子里伺候。
湘兰透过窗户,看见院子里有其他些个下人一丝不苟地守着,不由稍稍心安,道:“姑娘先休息吧,外面大家都守着呢,要是她敢来,大家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孟楣和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等着时间慢慢流逝。
院子里很安静,许久也没有动静。她便闭上眼假寐。
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派出去盯着风声的人跑回来禀报说,东院那边的席散了,殷武王妃等人离开了东院,眼下人已经经过了中庭花园,正往大门方向去呢。
湘兰闻言,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孟楣一松下来,才反应过来,着实有些自己吓自己。
她的后背已然出了一层冷汗。
这皇子府是她的地盘而不是孟娬的,到处都是夜巡的侍卫和穿梭的下人,孟娬根本不能明目张胆地对她做个什么,她有什么好怕的呢。
而且孟娬是个聪明人,她就是打算要对付自己,也不会在皇子府这个地方下手。
湘兰道:“没事了,姑娘睡下吧。”
这头,孟娬从东院出来后,在嬷嬷的引领下经过花园,察觉到有人偷偷盯着,便一直不动声色。
等走过花园以后,盯着的人才匆匆忙忙离开了。
眼下到了前庭,将要出皇子府大门,孟娬脚下却顿了一顿,忽而出声道:“我今晚倒没有看见孟楣,她还住西院吗?”
嬷嬷道:“哪能呢,她自上次被贬为侍妾以后,就搬出了西院。”
孟娬点点头,道:“说来以前到底和她同个屋檐住过,眼下来都来了,去探探她也是应该。能不能请嬷嬷带一段路,容我探过她以后再回。”
孟楣的房间里,湘兰灭了灯,便在外间的矮榻上守夜。
屋檐下的廊灯将这并不十分宽敞的屋子里映照得影影绰绰。
孟楣潜意识里还绷着一根弦,即使睡下也睡不踏实,迷迷糊糊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忽然不知怎么的,孟楣感觉这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朦胧的意识立马清醒过来,如同之前半夜里时常惊醒的那般,倏地睁开了眼睛。
然而,这一次不是她的幻觉。
当她睁眼看见床畔站着的一抹人影时,吓得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浮光暗影掠在屋里,衬得这人影悚然可怕。
孟楣一眼就看清了孟娬的样子,立在这昏暗的夜色里,不知看了她有多久。
孟娬背着手,见孟楣醒来,勾唇低笑道:“醒了,睡得还好吗?”
孟楣当即从床上弹起来,动作迅速地往床榻里边滚,急声唤道:“湘兰!湘——”
只来得及唤了一声,孟娬踩着她的床上来,扼住她的脖子捂住了她的嘴,挑眉道:“嘘,人睡着呢,吵醒了可不好。”
孟楣始才觉得一股彻骨寒意兜头浇下来,浇得她个透心凉。
她永远猜不到孟娬下一步会做什么,不是都已经走了么,却又回来了。
而且院子里依然没发出任何声音。
她瞪大着眼睛把孟娬看着,似极力想说话。那眼神里浸着光亮,天真而诚恳。
孟娬道:“你莫不是想说服我?只是当下我不想听。一码归一码,等这件事过后,你若还想说服我,我再听也不迟。”
孟楣再怎么也只是脑筋灵活,她从小娇养在闺阁,体格上哪能与孟娬相比。孟娬困住她,她连挣扎反抗的可能性都没有。
更何况孟娬身边还有个崇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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