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国。
商侯的人进出过管理矿城的朗国三皇子的行宫居所数次,会见了三皇子,也谈了一些两国的贸易事项。
朗国这边想与黎国做交易,自然不单单是想做两国百姓之间的正常贸易,不然商侯也不会亲自前来了。
跟着商侯一起进行宫的一行数人走到中庭时,其中一个悄无声息地分离出来,往别处去。他着黎国人的服饰,在行宫里行走自如。
等到商侯谈完事从行宫里出来后,阿烁才发现随行的人少了一个。
阿烁道:“我再进行宫去找找看。”
商侯道:“行宫就别去了,人要是还在行宫里,他会不出来?从来时的路上沿途找找看,是不是被放晕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然后他们就照着来时的路一路找回去,果真发现少的那一个正被放倒在一个胡同里,身上外衣都没有了,只有一身白色里衣。
商侯见状,也没什么意外的,只道:“先把人载回去再说。”
***
傍晚时,殷珩从外面回来,甫一踏入院子里,崇咸抬眼看见他的衣着时,愣了愣,禀道:“主子,有客来。”
殷珩若有若无地扬了扬眉梢,一边解了手上护腕,一边进了房间,随手把护腕放在几上,走到木架子旁,往水盆里净手。
彼时商侯正坐在他屋子里品茶,阿烁随侍在一旁。
阿烁看见殷珩着的衣裳,脸色有点不善。
商侯也抬头看了他两眼,不辨喜怒道:“殷老弟穿我黎国的这身服饰,倒挺合衬。若是喜欢,干脆到我黎国去当黎国人好了。”
殷珩洗净了手,取了巾子拭了拭手上水迹,转身走到商侯这边来入座,道:“商侯和朗国的生意谈妥了?”
商侯道:“谈得一般妥。幸好我没让我的人跟着进殿旁听,否则不就让殷武王探听到贸易机密了。”
殷珩道:“一般的贸易机密,我不太有兴趣。”
商侯道:“老弟好功力,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截下我的人,混在其中,我一时却没发现。”
两人都打开天窗说亮话,因为谁也瞒不过谁。
殷珩确实借了商侯的方便,得以进行宫去走一遭。而且他穿的黎国人的衣裳,便是被发现有什么别的意图,这个锅也就自然而然地甩给了商侯来背。
殷珩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了一口,方道:“侯爷有要事在身,自是不会分散精神到别处。”
商侯道:“老弟这去探了一遭,想必收获不小。”
殷珩淡淡看了他一眼,他既开了这个口,必然也想知道结果。
殷珩道:“行宫内有金麟人。”
商侯喝茶的动作顿了顿。
殷珩又道:“且出入自由,朗国待其为座上宾。”
商侯道:“看样子殷老弟是来查金麟人的。当下情况,这矿城各处都在找你的下落,一旦被发现,恐得遭他们围剿。这次截我的人便算了,倘若还有下次,殷老弟注意点。”
他看着殷珩,又道:“想必你也不想你的行踪暴露。”
殷珩道:“要注意的何止是我一人。金麟国有一半是当年商侯一统北原、驱逐在外的北部十六洲的血统,他们应该也对商侯十分感兴趣。现在商侯身在朗国,如能杀黎国一员猛将,你当他们的刀还会慢不成?”
商侯直视殷珩。
二人彼此都很清楚,对方若是死在这朗国,对于自己国家而言都不是一件坏事。
两人的目光都风平浪静,但是让人无端压抑,仿佛一触即发。
崇咸侍在一旁都觉得,这两位老大要是突然打起来,也一点都不奇怪。故他也隐隐绷起了身体,时刻准备出手,对面的阿烁也不例外。
片刻,殷珩先开口,稀疏平常道:“商侯要留这里用晚饭吗?”
商侯道:“来都来了,当然是吃过了再走。”
殷珩吩咐道:“崇咸,去拿饭。”
于是方才那种紧张的气氛又莫名诡异地淡去了。
崇咸很快送了晚饭进来,殷珩与商侯边吃边聊,不过聊的话题都是些无关痛痒的。
殷珩让崇咸也下去用饭。
不过没过多久,崇咸去而复返,且神色凝重,看了一眼商侯,向殷珩禀道:“主子,京里出事了。”
他把刚收到的密信呈给殷珩。
殷珩打开来看了看,商侯注意到他的表情,一向不露声色的他,有一刹那的阴晦。
他看完后,又把信纸叠起来,伸到灯火旁点了。
商侯看着那信纸着了火,渐渐蜷成了灰烬,摆明了殷珩不会想让他知道,他便也一句没多问。
两人继续用晚饭,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饭后,没多耽搁,殷珩吩咐崇咸道:“送侯爷出去。”
商侯和阿烁从殷珩的地方出来时,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主仆两个往回走,阿烁开口道:“殷武王秘密来到朗国,应该是殷国皇授意的吧。他们京里出了事,还能有什么事需得千里迢迢传到这里来麻烦他?”
商侯道:“回头你派人查查。”
“是。”
这厢商侯一走,殷珩一身束腰黑袍,护腕收了袖角,一出院子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崇咸跟出去追了一段距离,甚至都没能追得上。
到底是多年主仆,殷珩什么也没交代,便已是一种交代,这种时候他只需留守原地,静候消息即可。
转眼间,殷珩双足在矿城的某处屋檐檐角上轻轻一落,停了下来。
他前面的视野里,不远便是朗国三皇子的行宫。
行宫里灯火如繁星,守卫森严。
殷珩看了一会儿,随后跃下檐角,落在紧连着的下一个屋脊,一边抬脚走一边取出一面黑巾覆面。
他步履沉稳,举止间,夜风拂起他的衣发,在不远处淡淡的灯火里扬起一抹弧度。
朗国三皇子身边,的确诸多大内高手。
只是殷珩想进他行宫实在太容易了,走在行宫内院,如入无人之境。
尽管大内高手云集,却无人发现他的踪迹。
殷珩去到三皇子所在殿上,将殿外把守的人悄无声息地放倒,然后慢条斯理地推了殿门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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