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们捧着赏赐的东西在院里一字排开。管家八面玲珑地接待他们,一面请他们进厅喝茶,一面派人去请自家王爷。
殷珩到了前院来,黄公公便和和气气地笑道:“皇上前两日便念叨着,王爷府上的小公子和小姐该是要满周岁了,还让奴才提醒着,可千万别忘了日子。这些都是皇上送给公子小姐的生辰礼呢。”
说着便让一旁的小太监一一把赏赐清单给报上来。
殷珩道:“谢皇上美意,有劳黄公公走一趟。”
黄公公道:“王爷客气了。不知公子小姐的名儿可定下了,皇上让礼部的贺大人一同前来,便是要将公子小姐的名字记入宗室族谱里面。”
殷珩道:“还未曾定下,回头定下了再报与礼部。”
黄公公点头道:“也好。等皇上知道了公子小姐的名,才好有下一步打算啊。”说着便挽着拂尘对殷珩一揖,道,“先恭贺殷武王了。再过不久,估计上头郡主封号与世子头衔便会下来了。”
随后,黄公公待了一盏茶的工夫便离开了。临走之前,管家还给每人都派了利是。
此时中庭花园里,嬷嬷下人们收拾地方,摆上方方正正的几张大桌,气氛正一点点热闹起来。
旭沉芳照例是从侧后门进的,与他一同来的还有黄韫。
彼时还不见两人人影,便先有一道猴影儿飞快地往花园里蹿来。
猴不归欢喜极了,在树荫下挂着树枝晃荡。娇娇壮壮远远看见它来,亦是欢喜得咯咯咯笑。
旭沉芳到花园里来时,他着一身霜色衣袍,手里把玩着折扇,阳光在他身上斑驳跳跃,他那双黑眸里噙着笑。
娇娇一见到他,叫得比谁都大声,仿佛在说:你来啦!快过来,快过来坐!
瞧她那热乎劲儿,旭沉芳眼里笑意更甚。
刚坐下与娇娇壮壮玩了一会儿,明雁君也过来了。
明夫人听说她来参加孩子的周岁礼,还让她帮自己也带了一份贺礼。
以往明雁君去哪里,基本都是我行我素,一人独往的。
只不过她记得上次去酒庄时也是她一个人,结果烟儿没人唠嗑。所以这次她记着了,身边特意带了一个侍女一起来。
结果烟儿一见她的侍女,便热络地拉过侍女,没一会儿就热聊起来。
大家带来的贺礼都是给孩子准备的,什么平安扣、长命锁,还有老虎枕、老虎鞋等,看得娇娇壮壮仰着小脑袋,一双眼睛望来望去,滴溜溜地转。
旭沉芳送了两只锦盒。
一只盒子里躺着两只玲珑坠,玉身通透,小巧无瑕,一对儿看起来十分精致。
而另一只盒子里,则是一整副小首饰头面,无疑是给娇娇准备的。
那首饰以银霜色做底调,配以淡青玉色做辅,看起来极为清雅秀气。
娇娇安静地看着,然后好奇地伸手想去摸。
旭沉芳轻轻抚着娇娇分外柔软的发丝,挑唇笑道:“等娇娇再长大些,头发长了,便可以佩戴了。”
娇娇听得似懂非懂,抬起头把他望着。
那时旭沉芳能看见自己的影子清澈地倒映在她小小的世界里。
孟娬见他带给娇娇壮壮的礼物,不论是工艺还是质地,都是花了心思的。那套小首饰,价值不菲,定然也是他给娇娇量身打造的。
今日王府虽没操办,可也有不少人观望着。
娇娇壮壮满周岁似乎不是秘密,皇帝在派人往王府送了贺礼过去以后,一些注重人情往来的官宦之家也相继着人备了份贺礼。
于是管家一直留在前院,接待各家送贺礼来的人。
而花园这边,嬷嬷往平整的桌面上铺好软毯,便要开始准备给两个孩子抓周了。
孟娬兴冲冲地把前些天写好的那些小纸块都抛在桌面上时,大家都沉默了一下。
旭沉芳问:“这是要抓什么?”
孟娬道:“抓名字啊。两只不是到现在还没名字么,让他们自己抓,抓到什么就叫什么。”
旭沉芳捏了捏额角。
明雁君道:“这样会不会太随便了。”
孟娬道:“放心放心,这些字里面又没有猫啊狗的。”顿了顿,又道,“不过有熊啊虎的。”
众人:“……”
眼下娇娇壮壮坐在桌子上,周围一圈人围着他俩。起初他俩不知道该干什么,然后看见桌上很多小纸块,就撅着屁股去抓起来,也不打开看一看,便往嘴里塞。
殷珩淡淡开口道:“这不是给你们吃的。”
两只回头望了望殷珩,听懂了他的意思,便不往嘴里塞了,而是用小爪子揉啊揉,把纸片揉成一团,然后姐弟两个互扔着玩儿。
孟娬看着那一张张纸片都被姐弟俩给丢到了地上去,桌面上剩的越来越少了,便出声唬道:“再丢吧,等桌上的全部丢光了,你就叫殷小狗,你就叫殷小猫。”
后来娇娇才先发现小纸片里面是写得有字的。
于是她便兴致勃勃地一张张打开,最后手里拽了一张。壮壮见她拽了一张,自己也寻了张顺眼的紧紧揣着。
孟娬见状眉开眼笑,道:“快拿来看看是个什么字。”
殷珩先将壮壮手里的取过来,看了一眼纸片,又看了一眼壮壮,道:“殷临。”
壮壮昂着小脑袋,把他爹望着。
殷珩伸手来拿娇娇的时,她很主动乖觉地把自己的小纸片递给他。
结果殷珩展开看后,一时无话。
娇娇有点着急,嗷嗷了两嗓子,仿佛在问:“我叫什么我叫什么?”
孟娬便替她问了:“是个什么字?”
殷珩揉了揉额头,道:“殷熊。”
孟娬一听,乐了,对娇娇笑道:“你怎么运气这么好,这名字可是你自个选的啊。”
娇娇听出来那名字似乎不美,汪地一声就哭了。
孟娬道:“殷熊有什么不好呢,小时候叫殷小熊,长大后就叫殷大熊,听起来多可爱。”
娇娇哭得更凶了。
夏氏不由嗔道:“阿娬,你还吓她。女孩儿家家的,怎么能取个那样的名字,起码得取个雅致一点的。”
在场唯一幸灾乐祸的,大概就只有孟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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