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她没把握得好火候,似乎闻到了一股糊味。随后她又手忙脚乱地赶紧把青菜一起熬煮进去。
她把菜粥送到秋珂面前,道:“我可能煮得有点糊了。”
秋珂一口一口吃下去,低低道:“我觉得很好吃。”
多年以后她发现,她这一生里,就只有秋珂一个人夸过她煮的东西好吃。
其实她知道,并不是真的好吃。说好吃的人,只是因为这是她亲手煮的。
天亮以后,大家告别了这里的村民,准备回镇上。
秋珂无法骑马,又没有马车,亲兵们昨日便去砍了竹子,扎了一个简单的竹椅,可以供他斜躺坐着,前后由亲兵抬着走。
上午出发,回镇上时已是傍晚。
镇民们看见秋珂和明雁君回来了,皆十分高兴。
而钦差大臣也已经到了这个地方,该分配的粮银和药材都已经分配了下去。
镇民们临时给秋珂腾出一个清净的院落来给他养伤,他安顿好以后,明雁君让亲兵守着他的院落,结果她刚一出去,迎面就撞上一小孩。
那小孩儿眼泪汪汪地就要往里闯,被明雁君及时拎住。
他手脚并用地挣扎,道:“放开我,我要去看大哥哥!”
随后亲兵告诉明雁君,这小孩儿叫阿南,是当初秋珂从大水里救出来的一个孩子,后来便一直跟在他身边。
明雁君这才准他进去看秋珂,但板肃着脸道:“进去以后不许吵闹。”
阿南有点畏惧她的神色,怯懦地点点头。
明雁君这才放了他进去。
镇上和村里不一样了,她不能在他这里久留,不能与他多接触。而眼下她一回来,还得去跟钦差交涉,了解各处的情况。
***
孟娬和崇仪他们循着管家和老柴给的线路地图,终于找到了那个药谷所在。
只不过这边地方前阵子频繁下雨,途径镇子时镇上显得冷清,就连进山的谷也找了好久才勉强找到一条路。
山谷的地形很是奇特,不熟悉的人不容易进入到谷中腹地。
走了几次都没走对,最后孟娬和崇仪、旭沉芳凑堆琢磨了一个时辰,才总算成功地进了去。
听老柴说,他年轻的时候便一直在这药谷里随师修行,后来他师父去世了,他又遇到了王爷,便成了王府里的大夫。
一看他们所行的这路便知,确实是很久很久都没人走过了。
荒草都已经把道路给淹没了,难怪他们总是迷路。
这样的路形条件下,最好谁也别下地去走,眼下这时节,说不定草丛里便有蛇出没。
旭沉芳驾着马车,马一路走一路吃,马车也走得磕磕盼盼。
进谷以后,再抬目一看,草木植被疯长,偌大的谷里都不见可以住人的房子。
只不过随着越往里走,孟娬的神情渐渐转喜。
这些无人打理的草木植被,乍一看以为是野草杂草,可待走近了一看才发现,竟是生长得茂盛的药材。
想必这是以前老柴在药谷里种的。能自己种的药,都不是在外面随便就能买到的普通药,这里的药材十分珍贵而又难得。
旭沉芳看了看孟娬的神情,眯着眼道:“看样子是来对地方了。”
前面还有葳蕤繁茂的绿藤,爬簇成了一堆,远远看去还以为是一棵树,没想到近了一瞧,绿藤下面就是屋子,只是藤蔓把整个屋子都爬满了而已。
这样的藤堆总共分布有三个。说明总共有三处屋子。
每处屋子之间间隔着一片药田的样子,中间应该有一条小路从中穿过,只不过药田里的药早就长出了边界,小路也已经被淹没,只留下隐隐的曾经的痕迹。
得先打理好落脚之地,于是几人一起着手处理这三个藤堆。
屋子门窗紧闭,藤蔓都只在外墙爬,里面只从缝隙里伸进了少许的几枝。
正因为藤蔓环绕,等于变相地给几间屋子罩了一层保护伞,使它们避免了严酷的风吹日晒而老化得无法居住。
所以这屋子里只要打理干净了,还是能够住人的。
墙上的藤蔓也不用全部都拆掉,只空出门窗,能够出入和通风即可。
忙完了这些,天色都已经黑了下来。
药谷晚上格外的凉了一些。
旭沉芳和崇仪一起把崇咸平稳地抬进其中一间屋子里,马车里的软垫和薄毯可以给他暂用。
谷里有山泉,即使是入夏了,那泉水也有股刺骨的冰凉。
孟娬和崇仪用山泉水给崇咸清理伤口、换药包扎时,旭沉芳便在屋外空地上生了一堆火,将带的干粮架在火上烤热。
等两人忙活完,旭沉芳干粮也烤好了。
屋子里收有可用的食具器皿,旭沉芳烧了一壶山泉水,正咕噜噜地沸腾着。
孟娬率先从屋子里出来,看见旭沉芳坐在火堆旁,跳跃的光将他的身形淬得一闪一晃。他正拈着茶叶,随手丢进了沸腾的壶里,素白的手拎起水壶,轻轻晃荡两下。
孟娬默了默,道:“你哪儿来的茶叶?”
旭沉芳不论处于何种境地,他总能够悠然自得。他回头看着她,笑眯着眼道:“在客栈投宿时顺了点,想着进谷以后可能用得上。”
随后他摆了两只茶杯,执壶添了两杯茶。
茶水从壶嘴里倾泻出,在杯盏里溅开细微的水沫,在火光下极为的温澈润亮。
白雾携着淡淡的茶香飘进孟娬的鼻子里,沁人心脾。
山谷里凉风袭来,不禁有些泛冷。这时手里捧上一杯茶,真真恰到好处。
孟娬低头饮了一口,轻轻吁了一口气。
从京城到这里,她时时都隐隐绷着一根弦,直到此时此刻,一杯热茶,让她感到莫名的轻松。
旭沉芳又将烤好的饼递给她。
因另外两处房子都没有火,榻上也没有寝具,几人便打算在这有火的屋子里外将就一晚算了。
崇仪在屋里守着崇咸,孟娬没去打扰,蹲坐在火堆前抱着双膝打瞌睡。
尽管烤着火,夜里还是有点冷。
只不过约摸是心神放松,孟娬感到十分困倦。
不一会儿她的脑袋便如小鸡啄食一般,一下一下地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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