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陆炡花天酒地回来,就被佣人告知,老头子在书房等他。
他潇洒上楼,推开门,就见陆城一脸沉肃,端坐在办公桌后。
陆炡下意识端正态度:“您老怎么了这是?”
“哐当”一声,陆炡抓过手杖,猝地砸他脚下,厉声大骂:“没用的东西!连个女人都管不住!”
陆炡咯噔,蓝星的事刚过,难道宋昭,又做了什么?
陆炡捡起手杖,放一边,不露声色笑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啊,能让您动这么大肝火?”
陆城沉着脸,将电脑推向他:“你自己看!”
是孤儿院的监控,陆炡脸色变了变。
他知道那边的情况,那么多孩子,常年的经费不小。
是笔纯亏本的买卖,老头子自然不可能上心。
监控里,女人有目的地,四处闲逛,陆炡表情也严肃起来。
不知道这女人有没有,看见不该看的。
但他还是莫名:“您怀疑这是宋昭?”
陆城犀利的目光射向他:“你觉得不该怀疑?”
陆氏若爆出丑闻,最得利的是宋氏。
陆炡当然清楚。
现在晚上九点,陆倩从学校回来。
最近学习很累,都没空找宋昭麻烦,因为她不敢给陆家丢脸,必须靠自己考上江大。
丢下书包,她想去找陆炡撒撒娇。
二楼的书房,门半掩着,她听见陆炡的声音。
“可是她怎么可能知道孤儿院的事情?”
孤儿院?她脸色唰白。
是那个孤儿院吗?
她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凑近半掩的门,偷听。
办公桌后,陆城沉着脸,无形的威迫,从书房里面,蔓延至门外。
陆炡仔细看监控,皱眉:“而且这女人,也不像宋昭啊。”
宋昭如今,的确让他刮目相看,但他不觉得,她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么多年来,陆氏一向谨慎,没有露出一丝马脚。
仅凭她,怎么可能查到。
宋昭?陆倩微微睁大眼,所以,宋昭想利用孤儿院,对付陆家?
提起孤儿院,她的手脚,就冰冷得发抖。
吃不饱的剩饭,冬天的冷水,不保暖的衣服……
这一刻,她心底深处,竟矛盾地生出一丝,希望宋昭可以成功的期翼。
可更多的,是害怕,陆家倒了,她现在的生活,就会消失。
她不要!她好不容易,才逃离那种生活……
陆倩脑子乱成一团,不想再听下去,逃避似的,跑回自己房间。
书房内,陆城冷冷哼一声,阴沉至极地对陆炡说:“你好好试探一番,如果真是宋昭那丫头……”
他慢慢往后靠,闭上眼:“那么聪明的丫头,倒是可惜了。”
陆炡瞬间抬眸,一股凉意顺着尾椎骨爬上来,又想起宋家私生子揍的那个晚上。
老头子无意间提起的,宋氏夫妻的死。
.
次日,宋昭后背的伤比昨天更痛,但她仍旧打算去公司。
因为昨天的事情,家里又变得死气沉沉。
宋昭安静地坐在餐桌旁,照例早餐前喝杯咖啡。
陈肆耷拉着眉眼下楼,瞥见她,下意识想告诉说,受了伤别喝咖啡。
话刚到嘴边,又飞快咽回去,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别犯贱啊陈肆,那是人家的事,跟你没关系。
他不想面对她,没准备吃早餐,直接去学校。
没等出门,早注意到他的宋昭,就叫住他:“早餐吃完再走。”
虽然,不想他存不该有的心思。
但她没打算,在仅剩不多的时间,把彼此当做仇人,给自己找不痛快。
陈肆停下脚步,下颌绷得死紧。
为什么,在说出那种话后,她还能若无其事,跟以前一样。
在她心里,他就真的,仅仅只是个工具是吗?
半晌,他一身傲骨嶙嶙的冷淡,快步走过来坐下,从头到尾没看宋昭一眼。
宋昭并不在意,喝完半杯咖啡,不紧不慢地用早餐。
今天早餐是牛排,她没吃两口,就放下刀叉。
陈肆低着头,余光却忍不住注意,她面前的餐碟,眉头紧锁。
吃这么少,伤什么时候才会好。
但他没有开口,他没理由多管闲事。
直宋昭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陈肆终于忍不住,拧紧眉,就会有些不可思议地硬邦邦开口:“伤那么重,你还要去公司?”
伤筋动骨一百天,还伤到脊骨,更需要静养。
看她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很生气,却只能无能为力。
宋昭目光扫过他,“嗯”了声,语气平常:“必须去。”
昨天的事,陆城肯定会查。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受伤,今天不去公司,不就等于不打自招?
“随便你。”
陈肆掀了她一眼,冷漠出门。
两人仿佛又回到,最初的样子。
看着少年寒气铮铮的背影,宋昭突然说:“你没几天就要高考,在家好好学习,最近公司忙,我可能就住那边。”
她在公司附近有套公寓,那个楼盘是陆氏的,当初建成时,陆城直接送了套给她。
陈肆背影倏地一顿,回头,漆眸锋利而冷淡地刺向她。
他嘲讽地扯起唇:“你没必要这样,要是不想见我,我出去就是。”
仿佛想要证明什么似的,他又冷声道:“我还没到流落街头的程度,是你非要弄我来宋家的。”
司机将车停在门厅外,拉开车门候着。
面对这一幕,十分有职业道德地,眼观鼻鼻观心。
宋昭收回目光,僵着背,优雅曼曼地往车走去。
“别想太多,你没那么重要。”
陈肆沉默了,心里满是自嘲。
也是,她弄他回来,只为达到某个目的,你在这自作多情个什么劲儿啊陈肆。
宋昭扶着车门,准备上车,想起什么,又回头,轻描淡写道:
“对了,别再搞定位跟踪那一套,挺恶心的。”
陈肆浑身一僵,拳头捏紧,几乎要刺穿手心。
活十八年,头一遭体会到,原来言语伤人,能这么要命。
这世界上,恐怕没有人比他更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