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刑的犯人都被谢元命令廷尉署的人带走了,马朔不得已也得跟着离开,所以不多时,这个地方就迅速的冷清了下来。
因为刚刚禁军那严酷的手段,现在街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各个神色匆匆,安静的吓人。
沈留祯朝着外头翻了个嫌弃的白眼,将马车的车窗彻底关上了。
刘亲兵问:“怎么样?现在我能出去了吧?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沈留祯双眼认真地看着虚空处,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儿,他神色严肃地说:
“哪儿也不去了,咱们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客栈,看后续的情况。”
……
……
沈庆之找来协助谢元办案的廷尉属官,叫章青。
就是他提议让谢元先去摸排那些人群聚集的地方,找出来那个歌谣传播的源头。
因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将这个歌谣传的哪儿都是的,必定是从一到一群的变化,不可能单靠一个人悄悄唱给另外一个人,就能扩散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而谢元听了他的建议,第一个来的地方,就是人群集散的街市口。
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她就是奔着将这随意鞭笞百姓的行为阻止了来的。
她来之前,就听说已经打死几个人了,已经满足了陛下“杀一儆百”的要求,那她拿着办案的原由,名正言顺的搅黄了这场严酷随意的刑罚,也行得通。
即便是行不通,能救几个人就救几个人,总比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人打死了强。
路上,谢元骑着马在前头走,章青看着前头这个腰背笔直的少年将军,终于还是忍不住拉了缰绳上前,与谢元并肩而行,还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马朔。
谢元注意到了他的行为,声音平稳地问:
“你有话说?”
章青点了点头,小声地劝她道:“将军,其实刚刚,你不必与马朔争执的,咱们做咱们的,何必要跟他抢人呢?平白得罪了他……马家现在毕竟有皇后,是陛下的枕边人。”
谢元看了章青一眼,丹凤眼中有审视,但是不见喜怒,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章青被谢元看得心里头直打鼓,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就听谢元望着前方说道:“我是故意的,刚刚多谢你出言解了围,要不然我少不得打他一顿,闹的更僵。”
章青的听闻,望着谢元的侧脸,更加的尴尬了,因为他想起了那首歌谣的故事。
如果故事是真的,那解将军想找机会打马朔一顿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他这一提醒,简直是将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
章青此时懊悔的肠子都青,心想:他怎么忘了这么一回事了呢?估计是这位少年将军少年老成,太稳重了,刚刚一点也没有看出来他跟马朔有争风吃醋的意思。
所以……下意识地就把这种可能给忽略了?
谢元感受到了章青异样的揣测目光,猜到了他脑子里头都想着些狗血故事,于是她也尴尬地皱了眉头,冷冷地说道:
“你此次来的主要目的,是协助我查出幕后散播之人,给陛下一个交代。其余这些人情世故,你不必费心,有什么事情只管推到我身上就行。”
章青听闻,连忙称了声“是。”面带愧疚地又落后了一个半身的距离。
到了廷尉衙门之后,马朔迫不及待地就从马背上溜了下去,直接走到了谢元的跟前,语气僵硬地说道:
“我负责问话。”
谢元不屑地用丹凤眼瞄了他一眼,语气寻常,但是透着冰冷,语速很快地说道:
“我为正你为副。我是二品的骠骑将军,你只是个校尉。该你听我的安排。”
马朔顿时胸口梗了一口气上不来,咬牙瞪着谢元说道:
“我爹是马国公,我妹妹是当今的皇后!你想清楚了再说话!”
谢元扭过头来看着他,眼神中透着讥讽,一字一句地说:
“可你自己不是马国公,也不是皇后。”
“你!”马朔气得伸出了手指指着谢元的鼻子,谢元淡淡地拿眼睛瞟了一眼他的手指尖。
马朔突然又想起了当初被谢元打的肋骨都断了的疼痛,硬怂着将手指头拉远了,又收了回来。
谢元扭过头看了一眼跟着的章青,问道:
“街市口去过了,你不是说还有几个人群聚集的地方可以查吗?”
章青说道:“是,还有茶馆酒肆,青楼楚馆,不过,这些地方,大多背后都有些京中的关系牵扯。而且现在正值国丧,开着门的不多,查起来恐怕有些不便。”
谢元垂着眼睛说道:“没事,让马公子陪着你去,他爹是国公,他妹妹是皇后,想必京中的权贵都得看他的面子,给开个门问个话还是可能。”
马朔听闻,气红了眼睛,说道:
“姓解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你竟然拿我当跑腿的使?!你信不信我要到陛下跟前告你一状?!”
谢元冷哼了一声,说:“随便。先将派给你的差事做好,别给你们家丢人。随后你爱怎么告怎么告。”
说罢她不管已经炸了毛的马朔,对着章青说:“你看着办,询问为主,最好不要伤人扰民。”
“是。”章青应了。
谢元抬脚进去了。
马朔气哄哄地还要跟着进去,被章青一把拉住了,说道:
“马公子,别跟着去了,人家的官职比你大,你非要去不是找没脸的吗?”
马朔一个回身甩掉了章青的手,怒道:“你算哪根葱?用你管?!”
章青尴尬地陪着笑脸,没有说话,只是眼底藏着一缕的鄙视。
他心想: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马朔跟解将军比起来,真是个渣渣,简直不忍直视。
好在,马朔虽然嘴硬,但是看着大门的方向,还有谢元进去的背影,并没有再执意地跟进去。
他对着章青怒吼道:“往哪儿走,带路!”
谢元将那些在广场上受了鞭刑的人压到了大堂,有几个伤的重的,她直接命人带下去医治了。
只有几个还清醒,能动的,跪在了堂下。
谢元手里抓着皮鞭,走到了案几后头一坐,看着那几个噤若寒蝉的人,语气随和地问:
“说说罢。你们都是从何处听来的那个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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