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公公被刺之后
地牢里头,章青那张平淡的脸上带着愁苦和焦急,看着眼前给他包扎伤口的人,说道:
“那是我师父,我不可能杀他,你们是保护他的人,该是知道。”
包扎伤口的人停顿了一下,扬起了脸来,眼神因为仇恨而雪亮,闷声说:
“以前是知道,但是现在他死了,就不知道了。”
章青眼睛里头眼泪直打转,放低了身子看着他,压着的声音很急迫:
“顾晃,真的是那个阉厮李五杀的师父。不若这样,你偷偷放出消息,就说我已经跑了,然后将他放了跟着他,看看他都去见谁,干什么。不就水落石出了吗?就凭你们兄弟的本事,这根本就不叫个事。”
他一边说一边努力寻找着顾晃的眼睛,竭力诚恳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师父绝对不可能容忍有人拿前线的安危做文章,李五看见了那竹筒里头的消息,怕事情败露才动了杀心。后头肯定还要有大事发生,不能拖延啊!如果不做些什么,一切都完了……”
顾晃与章青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垂下了眼睛,闷闷地说:
“我们只负责保护何公公的安危,他死了便为他报仇,其余的事情,我们不擅长。”
章青着急地说:
“是啊,要报仇啊,我是师父的徒弟我擅长,你们听我的不好吗?你们试一试,我反正在大牢里头我不跑,他要是有问题,你们直接把他杀了。他要是没问题,你们就回来找我,他本该放了,是不是这个道理?”
顾晃愣住了,仔细想了想说道:“我跟我哥商量商量。”
说罢就起身走了出去,顺便将牢房的门锁上了。
就这样,章青看着上方那窗口的光亮,咬着牙流着泪不动了。
师父的死他很伤心,前线谢元他们的安危,宋国的安危,还有自己以后是生是死都不知道的晦暗前途,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揪心,片刻都不得安宁。
更别说,自己困在这一方牢房之中,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头上那点光亮干等着时间过去。
就这样,天黑了……
章青睁着眼睛等了一夜,终于在天刚刚擦青的时候等到了人来。
这次来的是两兄弟中的另外一个,叫顾亮。
顾亮神情紧绷,过来一句话不说,就让章青赶紧出来。
章青有些看着他这张黑脸,心里头不由地有些打鼓,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心想:不应该吧,他们查了一夜什么动静都没有,所以就认定了他是凶手,来杀他了?
不应该吧……
顾亮见章青动作那么小心翼翼,才想到了自己该说些什么,一边拽着他的胳膊往外拽,拽了就走。一边说道:
“李五勾结了肖长路,已经拿到了圣旨,马上就要前来接管监察司。我送你从密道离开。”
章青听闻,看着顾亮在前头的背影,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又连忙说道:
“你们知道了是他杀了师父,为什么不杀了他?!”
顾亮脚步一顿,附又恢复了急促,他声音有些哽咽地说:
“想杀,但是中了圈套,只有我回来了,快走吧。”
……
两人偷偷地从何公公早先准备的应急通道直接出了监察司。在一处民房小院里头出现。
那里头准备齐全,换装的衣物和食物一应俱全,还有一个妇人在院子里头忙碌,看见了他们出现,表情先是惊讶,但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问道:
“公公怎么没来?”
顾亮神情冷淡,像是毫无痛苦的知觉似的,说着惨烈的情况:
“何公公已经在昨日傍晚的时候身故,是太监李五干的,我弟弟顾晃也在夜半死在他们手中。马上监察司就要被李五接管,势必要来一次换血清洗,他不知道你们的存在,你通知其他人,自求多福吧。”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章青见状,连忙拉住了他,问道:
“你干什么去?!”
顾亮的神情依旧是麻木的,冷的,说道:
“我自然要杀了李五给我兄弟和何公公报仇。”
章青连忙说道:
“现在不是当时了,一个人单打独斗怎么报得了仇,现在赶紧趁着监察司还没有被完全掌控,将马国公指使亲信里通魏国,要围杀沈氏一族兵力的阴谋传递给解将军知道!还有,找沈国柱,找城防营,让他们出手跟肖家对抗!”
顾亮还在犹豫,但是那个妇人却先开了口,说道:
“消息我去递,放心吧。”
说罢,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银簪子往头上一插,又从院子角落拾起了竹篮子就往外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章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问:“她可信吗?”
顾亮很是肯定地说:“可信……我跟你一起去找沈国柱吧,我保护你。”
章青与他对视了一眼,两人就赶紧回屋子里头换了衣服,做了简单的乔装,就出了门。
可是他们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沈国柱骑着马往宫里去了。
章青躲在墙壁后头看着这一幕,气得直捶墙。
顾亮说道:
“他应该已经知道了何公公被刺的消息了。应该能做些反应。”
“他知道师父被刺了,但是绝对不知道他为什么被刺了。到了如今的局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得带着人将李五和肖家那一伙儿人控制起来啊。”
“找个人将消息带进宫里去,先阻止李五接管监察司?”顾亮说。
章青眸光转了一下,脑子里头将人都想了一圈,最后气愤地说:
“他娘的,宫里的那些线,都是李五在辅助,没有一个能为我所用的!”
他咬了咬牙,说道:
“走,先去城防营,他们认得我,我去说明情况,他们可以将消息送进宫去,得了沈国柱的命令,他们就可以动手了。”
……
……
京城外,城防营驻地
李欢实命人在营帐中布置了一桌酒席,命人将其余两个城防营的正副都统都请过来喝酒。
等了许久,随护大营的陈久他们以有军务在身,不能擅离职守没有来。来得只有周免还有孙田两个。
他们两家营地扎的近,来往方便。更何况在京城这么个生地方,就他们这么几个熟人,老朋友相邀,自然要来的。
周免一进来就看见这满桌子丰盛的菜肴,打趣道:
“哎呦……这是在哪儿发财了?你最近逛窑子那么勤,还没花完呢?竟然还有钱请吃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