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祯转身就要跟着去,被顾亮一把给拦住了,说道:
“你去干什么?你当现在监察司还是我们能说话的时候呢,你不会武艺,去了我们还须得分神照顾你。”
沈留祯一听也是,但是看着谢元站在密道里头挺拔的身影还是犹豫,有些不舍得跟她分开。
关娘子这个时候劝他说道:
“沈郎君,你就跟我在这儿等着吧。刚才来的都是军中搜刮粮食的,不一定跟监察司的人有关系。说不定根本就不会有监察司的人找过来。他们去的是龙潭虎穴,带着你逃跑的时候不方便。”
沈留祯听闻更加的不安了,但是他又没有办法,于是对着谢元柔情似水得说了一句:
“阿元,一定要小心啊,我在这里等你。”
那声音和语调里头的温暖,似能流出水来,直接流到人的心窝里,即便是旁观者都不由地心动。
果然,谢元笔直地站在黑暗中的影子静了一瞬,半晌转了半个身子,温和地说:
“不用操心我,你和关娘子照顾好自己,记得墙边挪个大缸,那样翻墙的时候能利索点。
再有异动就不要往密道里头藏了。只有两个出口,密道口太容易被有心人搜查出来,万一两头一堵就是死路一条。你们逃出去的话……我们返回来还有人施法救一救。”
沈留祯揣着袖子,乖巧地“嗯”了一声,眼睛看着密道里谢元的身影。
密道里头光线暗,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他依旧用专注的眼神望着她,眉眼里全是担忧和眷恋。
他内心其实不想谢元跟着去,只是难得她有了斗志,这事情做起来又非她不可,他真的不好拦。
顾亮跟着去了,沈留祯和关娘子两个人将沉重的石门又推了回去。
关娘子拍了拍身上的土,一抬眼就看见沈留祯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欲言又止的。
“怎么了?”关娘子问。
沈留祯像是委屈似的鼓了一下腮帮子,表情甚是可爱,说:
“没什么……就是刘大哥出去替我拿消息了还没回来,咱们两个都不会武功……我心里头有些害怕,总觉得有人会找上门来……”
关娘子以为怎么了呢,“嗨”了一声,说道:“这怕什么,咱们就坐在大门口,一听见动静立马就翻墙跑么,来得及……”
沈留祯听闻身子左右晃了晃,神情颇为的不自信,垂着眼睛说:
“好吧。”
关娘子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为什么要挪缸?我这儿准备的有梯子啊。”
沈留祯眨了眨眼睛愣住了,有些尴尬。
估计是他们小时候翻墙逃课,经常踩着水缸在内院爬,所以压根脑子里头根本就没有想过有梯子这回事吧?
阿元估计也没有想起来,翻墙还能用梯子这一回事。
太尴尬了,怎么能让阿元显失了颜面?
他眼睛瞳孔微微晃了晃,快速地思索了一下水缸跟梯子比到底优在何处,然后很快便指了指院墙的方向说道:
“梯子竖在墙头上,一看就是从那儿跑了啊,岂不是暴露了行踪。咱们翻墙的时候,一边放上梯子,一边放上水缸,咱们从水缸那儿跑,还能迷惑一下对方。”
关娘子一听,恍然道:
“对啊……这我怎么没想到呢。走,咱们把厨房的水缸给搬到墙根上去。”
沈留祯乖乖地跟在关娘子的身后,两个人一起到了厨房。
关娘子将水缸里头的水往外清的时候,沈留祯就在一旁看着,他琢磨了琢磨那水缸到人胸口的高度,手掌宽的厚度,再加上那石头一样的材质,就开始犯愁,说:
“关娘子……我觉得你高看我了,我没有多少力气的,这缸我真的搬不动……加上你也不行……”
关娘子愣了一瞬,笑着说道:
“怎么可能呢,容易的很,你不会以为咱们要抬着走吧?好家伙那寻常家里头,只有两个人的话,还吃不上水了呢。”
沈留祯睁大了眼睛,看着这缸的块头没说话,可是心里头怎么也想不出这怎么个容易法。
很快,关娘子将水清了出来,招了招手对着沈留祯说道:
“你跟我站一边来,我教你。”
沈留祯听话的过去了。
“像我一样,抓着这一边,让缸斜过来,这水缸的底儿是个圆啊,咱们使劲搬斜了它,像是滚车轮子似的,滚过去不就完了么。”
“啊……对啊,这我怎么没想到呢。”沈留祯惊呼了一声。
关娘子一边小心翼翼地搬着缸,跟沈留祯两个人费力的维持着倾斜度,慢慢地往外滚,一边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这有什么,受苦人家的法子,你们没见过罢了。”
她说着想到了什么又叹了一口气,感慨地说道:
“解将军吃得苦可比你多啊……我跟她说的好些事情,她都懂。她本可以享福的……这样的人多么难得啊,怪不得她能破天荒的成了女将军呢。这苦也算没白吃,给这全天下的女子都争了一口气了。”
关娘子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明显透着一股子解了气的味道,这让沈留祯很好奇她的经历。
最近这几天他一直忙着陈久和章青的事情,也没有机会跟关娘子多聊些什么,反倒是阿元知道的情况要多一些。
于是他便叹了一句:“哎……看来关娘子也受了许多的苦了。”
谁知关娘子并没有诉苦的欲望,而是很爽朗地说:
“嗨……我受的苦,那都是全天下的女子们都会受的苦,没什么好稀奇的。倒是解将军,她是将男人和女人会受的苦都受了,太不容易了。
幸亏沈郎君你是个特别的,不似旁的男人那么的古板,若不然,解将军作为一个女人,还不知道要多受多少苦才算完呢。”
这个时候,两个人已经将水缸滚到墙边上了。
关娘子小心翼翼地将水缸放平了,气喘吁吁地插着腰休息,看着垂眸不语,看不出什么表情的沈留祯道:
“沈郎君,以后你们若是成了亲,以后即便是你不新鲜她了,不喜欢她了,要纳妾,也请千万要敬着她,别让她受委屈,啊。”
沈留祯听闻抬了眼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酒窝都露了出来,说:
“关娘子,你忘了阿元会武艺的,别说我不会的,就是会我也不敢啊,给她受委屈?回头让她打死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