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念有听了命令去了。
谢元便从窗外缩了回来,利索地将窗户一闭,转过头来准备开车门,还体贴地提醒沈留祯说道:
“你裹严实一点,救个人。”
沈留祯听闻连忙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惊慌地说:
“阿元,不要随便捡人啊,不安全。”
谢元目光镇定,瞟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有我在呢,怕什么?……裹好了,要开门了。”
说着,谢元便蹲在门口,打开了车门。
外头的雪花和冷气“呼”地一下吹了进来,穿过了谢元的胳膊,打在了人的脸上,冰凉凉的一片,沈留祯不由地哆嗦了一下,连忙抬着披风挡住了脸。
刘亲兵帮忙将那个昏迷的男人放到了谢元的脚边。
车内点着灯,那人背朝着她,她只能大约看见那个男人留了一脸的络腮胡子,身材魁梧,好像是个汉人。
谢元往后退了两步,出于下意识地警惕,她挡在了沈留祯的身前,一只腿膝盖点地,一只腿半蹲着,将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啪”地一声,刘亲兵将车门关上了。
在那一瞬间,飘飞的几朵雪花也静了下来,将将要落在门口那个男人身上。
突然间,那个昏迷的男人向后一滚,更多的雪花从他的身上迸飞了起来,碎雪翻飞。
一把匕首闪着寒光,从碎雪中刺了过来!
谢元瞳孔一缩,丹凤眼微眯,迎着那乱飞的碎雪便拔出了佩剑。
“叮”地一声兵器碰撞的声音。
向下刺的匕首,被谢元的剑刃挡在了空中,匕首的吞口正好卡在了谢元的剑刃上。
剑刃后头,谢元一双凌厉的双眸,带着昂扬的战意和威严,看向了这名来历不明的刺客。
而刺客……却仰着脸对着谢元笑,说道:
“谢将军……许久不见,身手还是这般的快。”
听见了动静的刘亲兵连忙打开了车门,见刚刚还昏死的男人,此时躺在马车的底板上,手里拿了一把匕首,正好被谢元挡下了。
说这是个刺客吧,他躺在人家马车的地板上,空门大开,好像躺在自己家一样,说他是个好人吧,他结结实实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冲着救他的人。
刘亲兵沉声问道:
“怎么回事?!”
沈留祯从谢元的背后伸出了个脑袋,看向了躺在地上的那个大胡子,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了人来,瞪圆了眼睛没说话。
谢元咬了咬牙,沉声道:
“没事,继续走吧。”
刘亲兵这才又将车门关上了,很快,马车又动了起来……
风雪又被挡在了门外,透着一股令人安心的静谧。
谢元和刺客还保持着僵持的动作,没有动。
而沈留祯因为马车连了开了两次门,又迎着风雪,马车里头的那点暖意霎时间被冲了个干净,他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阿嚏!!”
谢元下意识地侧了一下脸,查看了一下沈留祯的状况,随即回过头来看向了刺客说道:
“陈久,你现在是一国之君,千里迢迢的离开自己的国家,大半夜的卧在雪地里头行刺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陈久这才从地板上坐了起来,看了看谢元朝上的剑锋,只要她用力一挥,自己的手指恐怕就要被削掉了。
他看着谢元,周正的眉眼闪着明亮的光,郑重地说道:
“你知道,我并不想杀你,我是来见你的。”
说着,他慢慢地将匕首从谢元的剑刃上抬了起来,见谢元没有动,这才利落地将匕首又别在了后腰上,在谢元的身前,盘腿一坐,看着他们。
沈留祯又打了一个喷嚏,手里头拿着帕子遮着口鼻,露在外头的那双桃花眼泪光盈盈的。
陈久身上灰黑的披风上沾的雪都化成了水,再配上他那一脸的大胡子,杂乱的头发,着实很狼狈,怪不得护卫们会觉得他是一个酒鬼。
谢元将佩剑收回了鞘中,说道:
“见我,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风险?说实话,我都不想问你见我是为了什么了。”
陈久从沈留祯那里收回了目光,看着谢元,目光坚定地说道:
“当然值得!”
现在的陈久已经不是从前的陈久了,他似乎经过了一种蜕变,从一个为了合群,为了顺遂,可以随意妥协的人,变成了一个有着坚定的信念,愿意为了那个信念去改变环境的人。
沈留祯在谢元的背后默默地观察着他,清亮的眸光闪动,遮着口鼻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他心想:虽然当初有宋朝时,就觉察到了他的蜕变,可是现在陈久的蜕变更明显,更有自信了……隐约间,似乎有了谢元的影子。
就听陈久激动地说道:
“谢元,我是因为你,才下定了决心变成现在这样的。从前我无能为力,不能帮你什么,可是现在我是南朝的皇帝,我可以做你坚固的后盾,以后你可以在陈国放心的一展所长,你我共筑盛世!”
谢元看着眉眼周正,带着正气的陈久,抿紧了坚毅的唇,那一瞬间她脑海中转过了许多的念头,似乎因为陈久的慷慨激昂,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正在这个时候,沈留祯放下了手,有意无意地擦过了谢元的后背。
谢元的身子紧了一下,眸光向后一斜,用眼角的余光看了沈留祯一眼。可是沈留祯只是矜贵的吐了一口气出来,似乎只是胸口不舒服。
谢元转过了眼眸,看向了陈久,平稳地说道:
“多谢陈国主好意。只是,现在我已经有了坚固的后盾,亦可以一展所长,并且魏国更适合完成我的愿景。”
陈久的眸光从沈留祯的侧脸上一闪而过,透露着明显的不甘心,随即说道:
“魏国皇帝会是你的后盾?他是鲜卑人,你是汉人,你到了魏国之后,他可曾让你领过兵?魏国军队是胡人的军队!你就甘心在魏国受鲜卑人的欺辱?”
谢元平静地说道:
“魏国皇帝是个明君,我相信他。”
“你的意思,我不能是个明君吗?!你不相信我?!”陈久质问道,神情有些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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