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声乐又热闹了起来。
保太后一直牵着皇帝的手,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看着歌舞表演。
而冯伯羊则亲热的挎着谢元的胳膊,看着场中的歌舞,时不时地点评两句。
突然,保太后又瞅了一眼谢元,面露不悦地跟皇帝说道:
“那位谢将军,也不知道对谁不满,你看她摆的那张臭脸,好好的过年,也不知道给谁看。”
皇帝乌雷听闻,抬眼看了谢元一眼,见谢元面无表情一张冷脸,确实不是温和的样子,但是也算不上摆脸子,于是微微笑了笑,替她解释道:
“她是带兵打仗的人,笑嘻嘻的模样哪能震住人呢?只是习惯罢了,不是有什么不满。”
保太后撇了撇嘴,又白了谢元一眼,说道:
“我才不信呢。陛下也不是她那个样子,不是照样震住了满朝文武?还有其他打仗的人我也见了不少了,人都是该有笑模样就有笑模样,该凶狠就凶狠,哪个跟她似的,就跟别人欠了她几贯钱似的!”
皇帝温情地笑了笑,随即冲着谢元喊道:
“谢将军,你来,快给保太后敬一杯酒。”
谢元听闻,丹凤眼眸光一转,看了保太后一眼,随即从抓起了案几上已经斟满了的酒杯,起身,走到了保太后的身前,恭敬地躬身,将酒杯举过了额头,生硬地道:
“保太后,祝您身体康健,福寿绵延。”
她是谢家的人,即便是再调皮,这些礼仪规矩教导的也严厉,不卑不亢,无可挑剔。
再加上她一举一动总是透着一种流畅的美感,这一番敬酒更是赏心悦目。
保太后无话可说,不情不愿地也拿起了自己的酒杯,抿了一口,又放了回去。
但是一抬眼,见谢元举着酒杯不动弹,脸色又肃了起来,质问道:
“你怎么不喝呀?”
谢元迟疑了一瞬,但是还是老实说道:
“在下不能喝酒,没有酒量。”
“我管你有酒量没有酒量,喝一杯又能怎么样?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因为那天街上的事情,怀恨在心?你打伤了我好些个人,我都没跟你算账呢!当着陛下的面,你还敢跟我摆谱,我看你就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谢元听闻,抬了眉眼直直地看着她,眉目间不客气,但是也很坦诚,说道:
“保太后,我喝一杯就不记得事情了,说不定喝醉了会打人。”
保太后被谢元那凌厉的眉目吓到了,尤其是那天谢元一个人打得一群人毫无还手之力的事情,她也很忌惮,于是哽住了,看着她没有说话。
皇帝乌雷不知道谢元不喝酒,也不知道她说这个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又怕太偏袒谢元了,惹了保太后不快,于是也没有出声。
场面一度很尴尬。
这个时候,沈留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举着酒杯走到了谢元的身边,躬身道:
“太后,小辈作证,她确实如此。阿元武力又高,耍起酒疯来可不得了,到时候扫了大家的兴。这样吧,这一杯我替她喝了。”
乌雷有些惊讶,脱口而出道:
“你不是也不能喝酒吗?”
沈留祯笑着回道:
“是啊,喝了就要睡了,我酒量也差得很,但是总比阿元喝醉酒了打人强啊。”
他说着,就站直了身子,一手抬着袖子半遮着嘴,仰着脖子,姿势甚是潇洒地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喝完了,还文雅的用手背贴了贴嘴唇上的酒渍,手腕一转,将空酒杯亮给了保太后看,笑得甜甜的。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还是这么好看的人,态度这么好的对着你笑,这巴掌要是再打下去,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于是保太后不再计较了,还笑眯眯地转头对着皇帝乌雷说道:
“哎呀,留祯这个孩子就是长得心疼人,看着就让人高兴。”
皇帝听闻也笑了起来,说道:
“谁说不是呢。”
然后就不动声色地给谢元他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下去。
谢元刚刚转了个身,就听见保太后跟皇帝说道:
“你跟他关系这么好,不如指个婚,将你一个妹妹嫁给他,你们亲上加亲不好吗?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一定更加的好看。”
谢元听闻身子一滞,侧了身子看了过去,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个时候就见皇帝乌雷十分坚定地说道:
“哎呀姆妈,你不懂,他是谢家的学生,那是受了谢昀大恩惠的,谢昀的女儿与他定了娃娃亲,也有让他担起传承谢家门楣的意思。而且,他们两个感情那么好。
我要是强拆,于情于理都是个混蛋,这怎么能行呢?”
谢元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她差点又忘了乌雷是个明事理有主见的皇帝了,不是宋国那个软耳根子的小皇帝。要不然当臣子的,又心累又生气。
“啊……不行吗?”保太后很是失望地问。
“不行不行……”乌雷摆了摆手,温和地笑着说。
“哦……那真是可惜了。”保太后转头看向了场中的表演,神情很是失落。
乌雷眸光转了一瞬,又觉得惹她不高兴了,心中有些不忍,于是就想着,等等再赏赐些别的东西,补偿补偿她。
谢元跟沈留祯对视了一眼,沈留祯对着她安慰似的一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两个人便又分开了,各自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皇后冯伯羊见谢元坐了过来,她放下了浅酌的酒杯,微笑着看着歌舞表演,小声地跟谢元说道:
“不要担心,怎么可能任由她说东就是西?有我还有沈侍中在呢。她在陛下心中是很重要,可我跟沈侍中加一块儿,总要比她强一点儿。”
谢元勾起唇角笑了一下,说道:
“多谢皇后娘娘。”
沈留祯回到了自己位置上之后,为了配合自己一杯就倒的谎言,就用手扶着额头,靠在案几上,懒洋洋地看着场中的歌舞。
舞姬们像是鸟儿似的,在场中舞得欢腾,往来穿梭,一会儿换个阵型,让人眼花缭乱。
酒量都是锻炼出来的,沈留祯因为心虚,本来就不敢喝,即便是这一杯他不至于真醉了,此时看着场中这翻滚的袖子,耳中听着弦乐,也真的有些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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