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了,宁宴想到白天看到的那个悬而未决的案子。
梦中那缕鬼魂什么都没说,她就是知道,对方是破墙曝露出的白骨男子。
“还挺邪乎。”
宁宴没了睡意,索性起床跑步,路过菜市的时候,还碰到了金树。
金树老远和她打招呼。
“晚上收摊去家里吃饭。”宁宴笑着道。
“诶,好好。”金树跑过来塞她两刀肉,“老大你拿回去吃。”
于是宁宴回程的时候,手里不得不提着肉跑步。路上好多人认识她,纷纷和她打招呼。
吃过早饭,她去兴隆镖局点卯。
因为来的早,她进门时院子里有不少人都在,更有一队车马正在点算,准备上路押镖。
但都是清一色的男子,唯她一个女子,虽穿着男装但一进门还是让大家一静,都停下来看她。
宁宴微微颔首算打过招呼,穿过二门进了三门,将身后的议论声抛开。
“宁宴!”余道林正在修门,“我给你买了早饭,等我把门修好,咱们去衙门签字。”
案子结了,他们这样经手的人是要去签字落款的。
“好啊。”宁宴推了推门,刚推了两下,门咔哒一下又倒了。
宁宴无语地看着余道林,余道林尴尬地摸着后脖颈子,“嘿嘿,我、我再修修。”
宁宴提壶煮茶,张潇正站在书架前整理卷宗。
宁宴扫了他一眼,发现他在看昨天她看过的那个卷宗,墙体中藏尸骨的案子。
她想到昨天夜里的那个梦。
那一捧金子,如果是真的,那她可真不用为钱发愁了,不但能买房置田,说不定还能当个土财主。
思绪转过,张潇正准备出门。
“张潇,你去哪里?”余道林追着他问。
张潇看了一眼宁宴,随即冷冷地道:“我再去现场看看。”
“你还查这个案子?委托人都没有了吧,你查到结果有什么用呢?”余道林叹气,他觉得张潇太轴了。
三年前发现的白骨,案子还不知道哪年出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张潇竟然还没有死心。
“我既答应了他,就应该竭尽全力。”张潇又轻蔑地道,“你们好好歇着吧。”
余道林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宁宴继续看卷宗,下午也没有人来找他们办案,她和余道林就去了衙门,对上一个案子签了字。
王县令撅着屁股,痛苦地趴在桌子上办公,可见昨天一顿打,着实不轻。
离开的时候,宁宴还看到了秦三和乔路。
乔路恨不得上来将她撕了,他指着她道:“咱们走着瞧。”
“乔捕头好好养伤,你现在这情况,走起来路来确实挺好瞧。”宁宴挑了挑眉,拂袖而去。
“你给我等着!”
宁宴心情很不错,她原先对古代衙门公职的人,是有着敬畏心的。
一则是不了解,二则民不和官斗,她孑然一身也不怕,可她还有姨妈一家,谨慎点好。
可现在,那些人,不值得她敬畏。
“怎么了?”走了一段,宁宴听到路边茶馆,好些人在讨论打仗的事。
余道林低声道:“东安县那边还在打,听说这次北莽人攻城势头迅猛,咱们这边也有些损失。”
宁宴扬了扬眉头,难怪裴延急匆匆走了,原来战事这么吃紧。
“朝廷那边还克扣了裴将军的军饷,那些尸位素餐的勋贵,真不是个东西。”余道林骂道。
宁宴看着安宁平和的子宁县街上,想象不到外面的生灵涂炭。
这样一想,裴延真的功不可没。
“我们也喝杯茶吧。”宁宴想听听,她刚坐下来,就注意到隔壁桌坐了个道士。道士五六十岁的,正愁眉苦脸地在喝茶。
在道士的脚边,还蜷着一条黄狗,狗倒是很乖,迷迷瞪瞪在打瞌睡。
感觉到宁宴的视线,道士也朝宁宴看来,眼睛一亮。
“宁宴?”道士蹭一下站起来,坐宁宴对面,“你是宁宴对不对?”
宁宴点了点头。
“贫道张四海。”道士做自我介绍,他的狗站在边上,也仰头打量着宁宴。
一人一狗,有几分像。
“道长认识我?”宁宴问他。
“认识认识,杨员外家的案子你办得漂亮,我那天在衙门口看到了。”张四海屁股挪了挪,靠着宁宴坐,鬼鬼祟祟问她,“你还接案子不?”
宁宴点了点头,“但我收钱。”
她怀疑道士没钱,这一身道袍洗得发白,还皱巴巴的。
“多、多少钱?”张四海捏住腰间的钱袋子,问得抠抠搜搜的。
余道林竖起一只手,然后也鬼鬼祟祟地说话,“看什么案子,但起步价五十两。”
其实价格没这么高,多少钱都行,他就是想捉弄这个抠搜的道士。
张四海只挂着皮的脸瞬间抖动了几下。
那一脸褶子都加深了几分。
“那、那算了。”张四海蔫头耷脑,踢了踢他的狗子,往外走。
宁宴和余道林没追去,点了茶和点心,刚听了隔壁桌子聊了几句,张四海又回来了。
“查不到不收钱?”他问道。
“收三成定金。”宁宴含笑道。
三成定金是规矩,就算没有结果,他们也要收取幸苦费。
“行。”张四海压低了声音,在宁宴耳边嘀嘀咕咕说话,“我不是查什么案子,而是要找个东西。”
宁宴对他找的东西很好奇,将钱看得这么重,却还咬牙出钱找,这个东西想必对他很重要。
“不作奸犯科,坑蒙拐骗,都可以。”宁宴提醒他。
张四海一个劲儿保证,“放心放心,我找我自己的东西,绝不是作奸犯科的事。”
“不过,”他又道,“你们得跟我去城外的清风观走一趟,我住那边,东西也在那边丢的。”
宁宴和余道林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想到,进来喝个茶还真能接案子。
“行。”宁宴颔首,“现在去还是明天去?”
张四海等不及了,看了看天色,“现在,越早越好,拖久了我这脑袋可就真保不住了。”
一个边陲县里的道观,丢的东西还会掉脑袋?宁宴更好奇了,她喝完了茶,就起身往外走。“那就走。”
张四海扯着口袋,将宁宴点的花生米一股脑倒自己荷包里,带着狗子蹬蹬跟着宁宴。
“旺财!”张四海摸了摸狗头,“你先回去探探路,有情况立刻来回我。”
旺财汪汪了两声,风一样的跑了。
居然能听懂人话,宁宴觉得这一人一狗都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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