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我杀的,刚才骗了你,抱歉。”王大路道。
王母已经哭瘫了,拍着大腿喊作孽。
宁宴问王大路,“为什么杀他?”
“他骗我过去,就是为了将我卖了。那些海盗的船上有很多苦力是被人卖过去的。”
“打断一条腿,瘸着。坐在舱底,没日没夜地摇桨。”
“那天下午我们两个站在海边说话,风景那么美,他说得话却让我遍体生寒。”
“他坐在沙滩上笑的时候,我搬起了石头,砸了他的后脑勺,等他躺下来,我又骑在他的身上,猛砸了两三次。”
王大路说的动作,和骸骨上的伤基本没有出入。
他说完,嘴里涌出了血,喉咙也开始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紧接着眼角鼻腔都开始出血。
宁宴叹了口气。
“你其实不用死。实话说,我打算晚上装鬼吓唬你,你要是不说不认,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王大路想笑,但已经很难了,他弓着腰痛苦地看向他的母亲。
“下辈子我不想做谁的儿子,谁的哥哥,我宁愿做条狗。”
王母还在那哭。
宁宴冲着她怒道:“闭嘴!”
王母吓得止住了哭。
宁宴和王大路点了点头,“那祝你梦想成真,下辈子做条自由自在的狗。”
王大路笑了,朝着崔氏伸手过去,“孩子都长大了,你去改嫁吧,跟着我苦了一辈子了,后半辈子过好点。”
崔氏捂着嘴摇着头。
“听话。你谁都不要管,就顾着自己。也告诉咱们儿子,他不需要给祖母养老送终。”
焦氏点头。
王母猛一下站起来,指着王大路破口大骂,“你这没良心的畜生,是想逼死我?”
王大路着了她一眼,表情很痛快。
随即着便咽了气。
大夫来了,愣了一下,上去检查了一下摇了摇头,“吃了砒霜,这是真想死啊。”
宁宴出了房间,屋里王母又哭又骂又念着自己命苦。
宁宴想到,初见王母时,她看上去很慈祥,说话也温和,却没有想到,她会给自己的两个儿子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都怪你。”王母冲出来,指着宁宴,“如果不是你查,大路怎么会自杀?”
“你就就是杀人凶手。”
王母挥着手要打宁宴。
宁宴接住了她的手腕,冷冷地道:“两个儿子,宠着的养废了,厌着的养病了,这个结果就是王大路对你这个失败母亲的报复。”
以生命为代价,报复自己的母亲。
“好好想想往后余生,自己怎么活吧。”宁宴推开她,在焦氏手中放了一两银子,“节哀。”
她转身出了王家。
她没想到,这个案子的结果会是这样的。
在巷子口,裴延几个人到了,看见她裴延皱了皱眉,“人死了?”
“嗯。”宁宴说了一遍,“案子结了。”
裴延朝传出嚎哭的院子深看了一眼。
晚上吃饭的时候,裴延见宁宴话不多,给她了倒了杯酒,“后悔查这个案子了?”
“倒没有。一个人死了,我既接手了就肯定努力找到结果。”不能因为凶手可怜,而后悔自己的所为。
如果凶手不杀人,自然就不会有她的出现。
“那就行。”裴延和她碰了碰杯子,“也别垂头丧气了,明天中午我们摆驾回子宁县。”
宁宴问他这里怎么办。
“府衙派的人这几天就到。”裴延喝完了杯中酒,扬眉道,“这酒不错。”
宁宴怀疑地看他一眼,喝了杯子里酒,顿时,喉咙里犹如烧了一线火,直冲胃里。
她从没有喝过这么烈的酒,不由表情扭曲。
裴延哈哈大笑。
宁宴趁着他不注意,舀了一勺盐放他汤里。
金树嘿嘿直笑,余道林和十文默默低下头。
十文问余道林,“你们宁镖头平时也这么幼稚?”
余道林本想点头,但输人不输阵,他立刻否认了,“不是。”
可能是被你们将军影响的。但这话余道林不敢说出来。
十文嘴角抖了抖,他觉得他们将军也幼稚了。
两个人一见面就斗来斗去。
正想着,裴延喷了一口汤出来,扭曲地看着宁宴,“你干了什么?”
宁宴一脸无辜。
裴延磨了磨牙,“睚眦必报的小气鬼。”
“彼此彼此!”
第二天一早,他们浩浩荡荡出东来县,本以为寻常事,却不料来了无数送行的百姓。
长长的街道上,乌泱泱的都是送他们的人。
宁宴站在马车上挥着手,裴延讥讽道:“你还真没见过世面。”
“没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以后天下百姓都会爱戴我的。”宁宴漫不经心地道。
“呵!好大的口气。”裴延夹了马腹,忽然问宁宴,“想学骑马吗?”
宁宴掀开帘子,兴奋地点了点头。
裴延将十文赶走,让他让出马来给宁宴骑。
十文可怜兮兮地跟着车队。
宁宴会骑马,但只是会骑慢走,要是跑起来她不确定行不行。
裴延提点了她几句,宁宴小跑了几个来回。
“走一个?”裴延挑衅她。
“谁怕谁,走!”
两人齐齐策马,一前一后奔向了前方。
等到了子宁县,宁宴才知道骑马并不舒服,腰都要断了,她喊着表姐给她打水洗脸。
柳叶跑出来,也看到了裴延,赶紧伺候两个人休息。
两个人躺在后院椅子上,吃着水果没聊几句又开始吵架。
柳叶附在柳占的耳边,小声道:“哥,你有没有觉得,将军和咱们家阿宴在一起后,没那么可怕了。”
“岂止。”柳占压着声音道,“简直像变了个人。”
兄妹二人一说话,对视一眼,嘻嘻笑了起来。
宁宴喝了口茶,发现裴延没了声音,才发现他睡着了。
她挪着椅子过去一些,盯着他的睡颜,虚空挥了两拳。
裴延居然没醒,睡得极沉。
“猪将军。”宁宴咕哝着,姨妈已经取了毯子来,让宁宴给裴延盖上。
宁宴不愿意,姨妈就瞪着她。
“知道了知道了。”
宁宴将毯子搭上,她也靠回摇椅上,虚虚晃着,竟也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下午了,十文和金树他们正进门,吵吵嚷嚷,宁宴起身冲着他们嘘了一声,指了指裴延。
裴延还没醒。
十文惊恐地看着裴延,又看向宁宴,又看着裴延。
“惊什么?他没死,只是睡着了。”宁宴无语,这表情还以为他家主子长眠了呢。
十文拉着宁宴去前堂,低声道:“我家主子缺觉,一直都睡不着。”
宁宴不解:“睡眠障碍吗?”
十文琢磨了一下这个词,点着头,“他一睡觉就会做很多噩梦,然后惊醒过来。”
“可他已经睡了两个时辰了。”宁宴不信,刚才某些人入睡明明很快。
“所以我才惊奇啊。”十文正要继续说,那边裴延已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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