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的东西清理出来。
“棉被就是书院里的,里面有很多血迹。”沈思行告诉宁宴,“香囊还没去书院问。”
他将清理出的香囊给宁宴看。
“假装捡到的,找人打听。”宁宴低声道,“去国子监。”
她倾向于,这个香囊是上次她去国子监里,那些人中的某个人的。
“我有办法。”沈思行笑得很有深意,他拿着香囊去了国子监,将香囊丢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有两个人走过看到了香囊。
两个杂役讨论着是谁的,又问另外几个人,有一人道:“我见过这个香囊,容公子的。”
沈思行知道容公子,和窦顷胤一起玩的其中一人。
他记得长相,瘦高个,六安伯府的六爷。
“容平?”宁宴挑了挑眉头,想到那天,裴延和窦顷胤提到俞隽死了时,唯一有一点反应的那个人,当时他是躺着的。
难怪会有反应,是他处理的尸体。
“顺道查了最近谁新领了被子。”沈思行将名单给宁宴,“也是这人。”
既然知道了容平,沈思行就直接去六安伯比对了他们府中的马车,和他们打捞上来的马车,一模一样。
“现在怎么做?”金树问道。
大家坐在房里开会,门关着,气氛并没有因为案情有了重大突破,而轻快起来。
因为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在容平身上,那么,窦顷胤和其他人,就和这个案子联系不上了。
“今晚先去看看他们的老巢,看看有没有收获。”宁宴道。
晚上一行人提前吃过晚饭,在城门落锁前去了城北,刚到那边的小路,就看到路边上停了十几辆马车,车鱼贯进了院子里。
不一会儿,院子里掌了灯,转瞬间变热闹起来。
他们站得远,都能听到里面的丝竹声和男人女人的调笑声。
“又有人来了。”裴延朝路口那边挑了挑眉,又有一辆很豪华的马车行了过来,这次马车在外面停下来,从车里先下来了四个穿着清凉的年轻女子,女子们一字等在路边,随即窦顷胤从车里出来。
他由四位女子簇拥着,调笑着进了院子。
“当纨绔真好。”宁宴都羡慕了,“这样对比,裴大人你的日子过得犹如苦行僧。”
裴延白了她一眼。
“裴大人就是因为不这样,我们才会和他关系好啊。”金树帮裴延解释。
宁宴扑哧笑了起来,拍了拍裴延的肩膀,“好人。”
裴延拍开她的手,“走吧,别惊扰了他们的美梦。”
他们回了城,又去蹲守六安伯府,也只是蹲了一刻钟,侧门就出来了一辆马车,车走得不快,风吹着帘子,依稀能看到里面坐着个人。
“想办法将马车拦了。”裴延吩咐十文,十文应是,找了人伪装成行人,碰着了马车,马车停了下来。
行人要赔钱,车夫和小厮推搡他。
行人也不敢怎么样骂骂咧咧地走了,车夫和小厮和车里的人打了招呼,车接着走。
帘子垂着,裴延已坐在了车里,对面的人吓得魂不附体。
“吓什么,心虚?”裴延问对方。
容平了解裴延,所以他紧张,他问道:“你、你在查俞隽被杀的案子?”
“你从小最能拎得清,谁有本事就跟谁玩,谁最凶你最怕谁。”裴延睨着他,“说吧,不然我就将你带回大理寺去问。”
容平居然哭了起来,捂着脸,“我也没有办法,仰人鼻息讨生活,我不做死的就是我。”
“和我哭没有用,你把话说清楚了,我还当你是个男人。”
容平擦着眼泪,回道:“你们查得没错,俞隽就是被铡刀腰斩的。窦顷胤按着头,徐老三吓放的铡刀,我处理的尸体。”
他想到当时的画面,心还在抖,“我用我的棉被裹了尸体,让手下的人,将人丢到清水河里,车也推下去了。”
“现在只有你的线索。你的被子,你落在车里的香囊,这些都是你杀人的证据。”
“我没有。”容平摇着头,“我确实参与了,但我没有杀过人,一次都没有。”
裴延靠在车壁上看着他,“证据呢?怎么证明?”
“我有。俞隽有一只羊毫,是窦顷胤送他的,俞隽后背上有鞭伤,那个伤就是窦顷胤用他的鞭子抽的。”
“那个鞭子你见过的,他最喜欢的那个,带着倒刺的。”
裴延确实见过。
“就杀过俞隽?”
“不是,还、七年前还有个人,案子还没查明白吧。那孩子是砒霜毒死的,是窦顷胤下的毒。”
裴延颔首。
“你、你别说是我是说的行不行?就算你将我抓去大理寺,你也别说是我说的。”容平哀求地道,“我就算死了,他也不会放过我家里人的。”
裴延同意了。
“我找过你的事不要声张。”裴延准备下车,容平立刻答应,“那、那你真的要查窦顷胤?”
裴延回头看着他。
“我、我没别的意思,你要真的能搞死他,我、我求之不得。”
裴延消失在车外。
第二天早上,容平和他随行的两个小厮一个车夫的尸体,在路边被人发现。
死得很惨,画面也很诡异。
“草民早上进程做工,路过这里的时候,就隐约看到路边有四个黑影,天也没亮,我当路边什么时候多了四个石墩子呢。”
“当时时间还早,我们几个人就蹲对面歇会儿。”
没想到,天色越来越亮,快卯时的时候,他们一抬头顿时吓傻了。
对面四个哪是什么路墩子,而是四个人,被反捆住了手,衣服脱光了,后背捆着荆棘,面朝马路耷拉着头,跪着。
“我们吓傻了,哪见过这情况。”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宁宴验尸结束,死亡时间,大概是昨天夜里亥时到子时这个时间段,死因是刀伤,各人都有数量不同的刀伤,失血而亡。
让她意外的是,四个被害人身后捆着的荆棘,跪着的这个姿势,是生前保持的。
“你的意思,有人罚他们这么跪着,然后再杀的他们?”裴延问宁宴。
宁宴颔首。
“后背的还有鞭伤,这个鞭子,是不是就是窦顷胤的那个鞭子?”
裴延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他正要说话,忽然斜对面的小径上,行来一辆豪华的马车,车挤开了人群,停下来。
裴延回头看着车。
车帘子被挑开,窦顷胤的脸露出来。
“裴之瑾,你好勤快啊。”他漫不经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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