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宴问三个上菜的丫鬟。
如何上的菜,中间的过程和依次的顺序。
当时正厅中,各位主子又都是什么样子,她们各自是什么时候晕倒的。
三个丫鬟互相补充,说得很清楚。
“……奴婢就在正厅里伺候,当时大爷和国公爷拌嘴来着,不过这种事很常见,只要大爷回来,府里的人都会吵嘴。”
“晕倒的话,奴婢是去厨房取汤的时候,听王妈妈说,今晚炖了一锅骨头汤,让我先喝一碗,我就喝了。”
宁宴问道:“立刻晕了吗?”
丫鬟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什么晕的,醒来的时候,人在正院的书房里。”
她说完,另一个微胖的丫鬟补充道:“是的,我们三个人都躺在书房的地上。奴婢也是喝了汤。”
另外一位丫鬟也是去厨房喝了汤。
但她们都很肯定,在厨房的时候并没有晕,三个人先后回了正厅。
是晕倒后被人拖到书房的,胖丫鬟掉了只鞋,脚后跟也和身上都有破皮处。
宁宴琢磨了一下,三个丫鬟伺候主子吃饭,这个过程中,三个人好似换班一样,每个人都去了一次厨房,喝了一碗汤。
有几点宁宴不太明白,便着重问了。
“平时吃饭,你们三个人也是这样轮流去厨房取没有上完的菜吗?”
三个丫鬟都点头。
“平时你们也会在厨房偷吃菜或者汤吗?”
“不是偷吃,是大家都在厨房吃饭。”胖胖的丫鬟解释到,“主子的饭菜上了以后,我们也会轮流去吃。”
宁宴又问道:“主子这桌的汤也是最后上的?”
“是的。昨天的汤炖的迟了一些,好像是骨头送的晚了一个多时辰,所以后面才去取的。”
“主子们都喝了?”
“是的,主子们都喝了,奴婢盛汤的。当时大爷还没走呢。”
宁宴点了点头,让她们想一想,昨天还有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三个丫鬟互相对视,眼睛里都是空空的,过了一会儿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丫鬟小心翼翼地道:“昨天家里的厨房有点乱,一会儿走水了,一会儿菜少了几个,最后还遗漏了炖汤的骨头。平时不这样,刘妈妈买菜办事都很稳妥的。”
宁宴一一记下来,让丫鬟将负责买菜的刘妈妈请来。
宁宴直接问她昨天买菜的过程中,有什么和寻常不同的地方。
刘妈妈点头,“昨天也是怪了,那个菜市奴婢天天去,卖菜的也都熟悉,从来没错过,可就是昨天错了。”
她说她买了三包菜,让小贩送家里来,平时小贩都是送进来,昨天三个人都放侧门外就走了。
三包菜丢了两包。
她一开始还不知道,直到下午要用菜,一点算才晓得丢了两包。
她又去找小贩,吵了一通,这就耽误了晚饭时间。
“小贩怎么解释的,为什么突然将菜放门口了?”
刘妈妈道:“说拍了半天门,没有人开门,他们急着回去做买卖,就走了。”
原是准备烧汤的海货没有了,菜市只有猪骨,她就让人送来了。
“其他的倒没有奇怪之处了,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宁宴问她什么时候晕的。
“因为菜送来的迟,又是奴婢的错,奴婢也不好意思,就一直待在厨房帮忙。”刘妈妈顿了顿接着说,“等主子们的菜都上齐了,我们就在小厨房开了一桌,一边吃一边等主子们吩咐。”
主子们吃完了,她们会去帮忙收碗筷回来洗,主子们吃不完的,他们还会将剩下的吃掉。
方才三个人丫鬟喝的汤,就是从她们吃饭的桌上舀了去喝的。
“那你们醒来的时候,人在哪里?”
“就趴在桌上了。”刘妈妈道,“估计也就酉时八刻左右,因为厨房里有漏刻。”
宁宴点了点头,问她,“那昨天晚上,家里二十多个下人,都喝了汤?”
“应该是。大家都是吃一锅饭,但奴婢没太在意,要不您问问?”
宁宴颔首,让她去将内院的管事邱王氏找来。
邱王氏说她也喝了汤,三个丫鬟在伺候的时候,她先去厨房了吃了一碗饭,喝了汤,然后就去给梁国公夫人准备就寝去了。
她醒来的位置是在梁国公夫人的卧室里,人就倒在地上,手里还拿着艾草香,早上起来的时候,手上烫了个泡,熏香也烧完了。
她将手给宁宴看,右手上确实有个很大的火泡。
其他的事她也不知道。
邱王氏离开后,宁宴喊了做饭的三个婆子一个丫鬟来。
三个人说法一样,从开始做饭到最后在厨房吃饭,厨房里一直没有少于两个人的,但大家都忙的很,也没太在意别人在做什么。
主子的桌上十二个菜一例汤,是三个厨娘分别做的,并非厨子一人之手。
就是洗菜也不是一个人。
“宁宴。”沈思行过来,和她说问的外院男子那边的话,“他们都陆续去厨房打饭舀了汤,年纪最小的那个还啃了个骨头。”
“几个人都晕在自己房里,一个倒在门口的茶水房,徐能当时在房里对账,后来就睡着了,账本上还被墨汁染了一大块。”
沈思行将账本翻到那一页,给宁宴看。
这个月的账目上,确实被染了一大块墨,很明显是毛笔掉上去导致的。
“平时看门的小厮呢,怎么说?”
沈思行回道:“他说他平时都在茶水房附近走动,有时候也去内院帮忙,但侧门都是开着的。”
“昨天是内院花圃里的花,早上不知怎么,竟然被踩完了。那些都是夫人心头好,我们几个人吓得不轻,悄悄出去买花回来栽上。”
“可能送菜的就是那个时候来的。但他说门没关,也不知道谁关的。而且他们回来的时候,侧门是开着的。”
宁宴看向亭子里的那些人,眯了眯眼睛。
“是谁说的,药下在水里的?”宁宴问沈思行,沈思行道,“陆彪。”
“想办法弄几只老鼠来试试。”宁宴道,“还有菜里的砒霜也要试试。”
沈思行去办事,宁宴将几个院子都走了一遍,最后回到正厅,陆彪已经查验完了尸体,他正开门出来,看到宁宴他视线顿了顿,而后道:“宁捕头查到了什么?”
“正有话想和你讨论,你是怎么知道,迷药是下在水里,而砒霜每个菜里都有的?”
陆彪道:“水里的药找人试了,人还晕在书房,你可以去看看。”
宁宴没想到他找人试的,“至于每个人菜里都有砒霜,就更简单了,抓十几只野狗野猫就行了。”
他让宁宴去后院看猫狗的尸体。
“我很确定,每个菜里都有砒霜。”
宁宴去后院,看到了一地猫狗的尸体皱了皱眉头。
稍后沈思行回来,试验过后,结果是一样的。
“很奇怪,汤里有迷药可以解释是水,那么菜里的砒霜是什么时候下的?”宁宴扬眉道,“主子们是先吃的菜,后喝的汤,砒霜的毒是不等人的。”
丫鬟说得很清楚,汤是最后上的,那么主子们吃了菜,没有直接中毒?
这是第一个解释不通的地方。
其次,从花被人踩毁了,而引发的后续一系列问题,一环扣着一环,是巧合还是凶手故意安排的?
凶手为什么这么安排?他是提前知道裴延回来,而立刻准备栽赃嫁祸,还是不管裴延昨晚回不回来,他都会动手呢?
宁宴说完,喊来邱王氏,问他,“梁国栋昨天为什么请大爷回来,是临时起意,还是一早就有安排吩咐的?”
邱王氏回道:“临时起意。下午国公爷出去了一趟,申时回来后吩咐人去请的大爷。”
宁宴若有所思,因为这样解释,就表示凶手不是为了嫁祸裴延,而是,不管裴延昨天回来还是不回来,他都会动手。
那么,凶手的仇恨明显只是针对梁国公府的所有主子,和裴延没有关系。
邱王氏离开,宁宴和沈思行道:
“看来,凶手就是这一院子的下,挨个儿查,将人物关系以及个人恩怨,都顺一遍。”
沈思行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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