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进了德荣府宁平县,一路上不但畅通无阻,而且只要认出他马车的百姓,都会山呼万岁。
一开始,宁王还从容,认定这是宁宴的小伎俩,为了哄他高兴而已。
可这件事一直在发生的时候,他就真的高兴起来。
宁王心情极好。
进了宁平县,宁宴正带着全城的百姓迎接他,宁王拍了拍女儿的手,“父王就知道,你比所有人都能干,是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
“都是父王您的基因好,我才能这么聪明出色。”宁宴回道。
宁王不理解“基因”是什么,但大概意思他是懂的,他笑着拍了拍宁宴的肩膀,“走,我们父女一起,去看看我们的河山。”
宁王视察,又让人满城悄悄搜了一遍,没有伏兵更没有找到裴延,一切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宁宴一直跟着宁王,一直在和他说战势,和他说京城的情况。
宁王忽然问她,“裴延呢,怎么不在?”
宁宴回道:“他去余邃县了,那边的县令他认识,估计不用咱们出手,直接就投诚了。”
“好,好极了!”宁王十分高兴。
这夜,宁王喝了点,早早回房去休息,半夜他和玉真道人以及属下见面,聊了许久。
几个人怕宁宴杀他们,几乎一夜没有合眼。
第二夜也就如此。
余后的三四天也没有异样,宁王撑不住了,正准备睡觉,宁宴忽然来找他,说朝廷刚到的消息,这一谈又到后半夜,早上宁宴又早早将宁王喊起来。
年纪大了,宁王没几日便生病了。
宁宴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连玉真道人都感动了,“真没想到,您这么孝顺。”
“孝顺谈不上,”宁宴朝着他挤眉弄眼,“这不是想当皇太女么。”
玉真道人指着她嘿嘿笑着,“就喜欢你这性子,坦荡又磊落。”
待宁宴走后,玉真道人将此事告诉宁王,宁王这下真的糊涂了,“难道本王真的错看她了?”
他的戒备心不可能随意就消除的,但眼下确确实实打消了不少。
“父王,吃药了。”宁宴端着药进来,视线在桌上的药瓶一扫而过,玉真道人顺手将药瓶收了起来,笑着道,“贫道来伺候王爷吃药,四小姐您去歇着吧,也累了好几日了。”
“那辛苦你了。”宁宴没强求,话说完就走了,她一走玉真道人就用银针试毒,还亲自喝了一口辨别了药的成分,“王爷,没问题。”
宁王放心喝了药,昏昏睡去。
第二天早上,朝廷忽然派兵来攻城,不但如此,还将裴延绑了,捆在阵前作为俘虏,要挟宁宴退兵,否则他们就杀了裴延。
明晃晃的刀架在裴延的脖子上,在他身后是山呼海啸地喊他叛徒,卖国贼的声音。
宁宴看得心惊肉跳。
“你想救吗?”宁王问宁宴,宁宴摇了摇头,“父王,我们现在守兵不够,不能和他们硬碰硬。”
宁王十分惊讶,“那,不救?”
宁宴摇了摇头,哭了,“不救!父王我们的大业才是最重要的,不能为了一个人,搭上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现在只有前进,决不能后退!”
城外,那些人一直叫喊着,让宁宴和宁王退兵。
城内宁宴十分痛苦,甚至连房门都不出了。
“大军三日后就到。”宁王告诉宁宴,“等大军一到,为父亲自率兵将裴延救回来。”
宁宴感动得哭了。
但宁王的病却没有好,天天吃药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严重,连玉真道人都查不出原因了。
所有进嘴的东西他都查验过,药他也试了,最近几副还是他亲自配的,亲自煎的,中间没有经过任何的人手。
可宁王就是病情不见好转。
大军到宁平县的那天,宁王强撑着去振军心,但回来的路上就头晕呕吐,甚至还吐血了。
“本王觉得天旋地转,根本站不起来。”宁王和宁宴道,“看来,这次带兵出城,只能由你坐镇了。”
宁宴再三推辞,还是同意了。
宁宴站在城楼上看着进城的兵,宁王手中共有大军二十万,四处守城分散的兵守城兵,以及前面打仗损耗,现在约莫还剩十万闲余。
而这次,来了整十万。
宁宴当着宁王的面,兵分两路,迎击朝廷兵马,他们势头很猛,朝廷的兵马看到他们,顿时溃散如一盘散沙,一直退,直退到京城门内。
他们急匆匆赶在宁宴到前,到达京城。
这天下午,城头上不但有裴延做人质,更有姨妈一家以及她认识的所有人。
“宁宴,你若不退兵,孤就将这些人全部杀了。”太子看着宁宴,痛心疾首。
城中百姓也纷纷骂宁宴认贼作父。
十万将士跟在宁宴身后,个个满面戒备,毕竟他们对宁宴都不熟,他们眼中的主子是宁王。
如果宁宴动一点退兵或者恻隐之心,他们就会弃宁宴不顾,直接攻城。
毕竟,城头上是宁宴的亲人,不是他们的。
就在所有人动心思,认定宁宴要松动的时候,她忽然冲着城墙跪了下来。
“姨母,姨夫,宁宴不孝,在此给你们赔罪了。”
她咚咚磕头,又和朋友道歉告别。
城头上太子怒不可遏,举着刀,想也不想就砍在柳叶肩头,柳叶喊了一声,“宁宴,我们来生再做姐妹。”便直消失在城头。
接下来,宁宴所有的亲人和朋友,一个个消失在城头,最后轮到裴延,裴延很潇洒,朝宁宴挥了挥手,“等我来娶你!”
这句话落,他便往后倒去。
宁宴痛苦不已,喷出一口血来,喊道:“给我冲!”
所有人都愣神的,完全没有想到宁宴决心这么大,他们一瞬间来了精神,开始攻城。
此刻,宁王也正惊讶,“都死了?”
“是!”来人回道,“四小姐磕头,还吐了一口血,但也只是停留了一下,就让大家冲了。”
宁王笑了,“不亏是我女儿!”
这一次说这句话是真心实意。
京城不好攻,这谁都知道,否则,京城也不能叫做京城了。
连着攻了三天,所有人都累了,安营扎寨休战一天,宁宴整个人瘦了一圈,坐在一侧喝闷酒,其他人看到她,都上来劝她安慰她。
“好兄弟。”宁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如何,还没有攻下来?”宁王今日气色好多了,已能下地走路,对方回道,“是的,胶着不下。”
“明日若不行,再调兵来,我们要速战速决。”他都要等不及了。
隔了一日,京城依旧没有攻下来,宁王发军令,又调了两万兵马往这边奔袭。
宁王心情很好,“等援军已到,我看他们还能拖延几日。”
他话刚说完,忽然有人急匆匆进来,喊道:“不好了王爷,咱们住的这个院子,被封死了,现在谁都出不去。”
“什么?”宁王问道,“谁干的?”
“应、应该是四小姐。”
宁王站起来又跌坐回去,脑子里将从前到后所有的事情理了一遍,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刁儿,本王中计了!”
好有耐心的计谋,让他一点点丧失防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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