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回到金刚寺外院,沐浴在月华之下,打量着手上的这颗舍利。
他没急着将其记忆提取,而是要留着另外两颗舍利,看是不是一起的。
如果是一起的,三颗舍利一起提取,所得记忆更加完整,免得残破不堪,自讨苦吃。
他的目光落到了李莺身上。
李莺负手站在院中,身边站着周天怀,正躬身听她指示。
“少主,是把他收拾一顿吗?”
“把那两颗舍利拿回来,再废了他武功。”
“……废掉武功?”
李莺平淡的看着他:“下不去手?”
她声音有了细微变化,变得更轻柔,宛如春风拂面一般的悦耳动听。
周天怀却浑身起鸡皮疙瘩,寒气从尾闾升起,直蹿上玉枕,头脑顿时一清。
他忙肃然道:“下得去!”
李莺道:“觉得我狠辣?”
“没……没有。”周天怀忙道:“他一定是做了得罪少主的事,才遭此劫。”
李莺轻笑一声。
周天怀再次一凛。
李莺白他一眼道:“我又不会吃人,瞧你这模样!”
周天怀尴尬的挠挠头:“少主威严越发深重了,不知为何,就是了心惊胆颤的。”
“你在法空大师跟前也这样吗?”
“这个……好像没有这般感觉。”周天怀迟疑之后,硬着头皮说道。
李莺摇头:“他修为比我高多了,却能做到无形无质,我这是修为刚进之后,并不稳当。”
刚才修为大进之后,一时之间并没有完全的稳固,所以气息外溢导致形成威慑。
周天怀的恐惧是无法自控的,就像人站在猛虎跟前,恐惧是来源于本能,来源于骨子里求生的本能。
这种恐惧能让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逃走,逃得性命。
周天怀忙笑道:“少主修为大进,难怪呐——”
李莺斜睨他一眼,懒得拆穿。
周天怀却并没松一口气。
自从做了副司正之后,她没什么两样,可是不知不觉间,她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威仪。
李莺道:“这个家伙追求我,你是知道的。”
“……确实胆大。”周天怀肃然点头。
他这些年一直跟在李莺身边,知道李莺的情形,美丽无双,却罕有人敢于追求。
刚开始的时候是慑于道主的威吓,后来则是自惭形秽,没哪个男人觉得能配得上她。
他曾暗叹不已:这个岭北剑派的周吉却是头一个如此大胆的,主动给少主送礼,要追求少主。
虽然外人都不知道少主的可怕,不知道少主的厉害,少主只将厉害展示出五分而已。
但敢于追求少主,仍旧是难能可贵,要高看一眼的。
李莺淡淡道:“他追求我是假,是想实现自己的野心。”
“野心?”周天怀一怔,脸色微变:“难道是想通过掳获少主的芳心,从而控制少主,控制残天道?”
“也差不多了。”李莺道。
她估计周吉的野心可能没这么大,只想抱上大腿,从而省却奋斗之苦,不劳而获。
但人的野心是会无穷滋长的,得到一些,便会渴望更多,现在没想那么多,并不意味着将来也不想。
真要把他当成有胆魄之人,真要喜欢上他,他一定会想着通过自己控制残天道,甚至整个六道。
“可恶!”周天怀脸色阴沉下去,冷冷道:“不知死!……少主,这样的家伙还留着干什么,直接宰了便是!”
在他眼里,岭北剑派微不足道,如果不是因为李莺,周吉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杀了他,如踩死一只蚂蚁。
李莺摆一下玉手:“算了,杀了他还污了手。”
“……是。”周天怀缓缓道:“少主,我不会杀他,会好好问出他真正的心思,看是不是有人暗中指使!”
他顿时想到了种种阴谋。
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计很管用,而同样的,美男计也是管用的。
这是不是有人对少主施展美男计?
是谁?
李莺淡淡道:“去吧。”
“是。”周天怀抱拳躬身后退出小院。
法空收回目光,笑了笑。
李莺不愧是李莺。
这个岭北剑派的周吉要有苦头吃了,魔宗行事可没那么宽和,也没那么多顾忌。
这个周吉确实是一个人物。
法空的目光穿过重重的阻碍,穿过重重山峰与建筑,来到了一座山谷。
岭北剑派在这座山谷旁的山峰半腰,这周吉则独自在这座山谷练功。
山谷内有一个洞府。
岭北剑派在旁边的山峰半腰,如此多年,竟然没发现这山谷内有一个洞府。
而周吉却发现了这洞府,得到了洞府的传承。
这也是他有胆气追求李莺的根本。
不过这洞府的传承可没那么容易练成。
他资质不够,洞府的武学精奥,他并不能得其精髓,一直练不得法。
所以想着能跟李莺成为一对,从而得到李莺的指点,再得到魔宗的的武学精髓,一飞冲天不是梦。
法空摇摇头。
周吉的运气不如段虎,但也远胜过常人,可惜,资质却撑不住好运气。
进宝山而不能获宝,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也算是莫大的折磨了。
法空打量着这周吉,摇摇头。
眼前的这个周吉,相貌堂堂,磊磊如玉树,英俊逼人,气度轩昂,一幅好皮囊。
可惜,现实已经将他的心性扭曲,令其不再指望着自己的奋发努力,而想着利用别人。
尤其是利用女人。
他若是利用别的女人还罢了,你情我愿,未必会有什么事,可他偏偏不长眼,竟然找上了李莺。
这是嫌命长了。
他的目光闪烁片刻,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下一刻,一闪出现一棵树前。
这一棵树位于一片茫茫的林海,树身已然被雷击碎,只剩下了半边身子,焦黑处还隐有青苗探出。
法空打量着这棵树,然后轻轻探手按上了青苗位置,轻轻一按,“砰”一声闷响,他的手陷进了木头内。
再抽手时,手上已然有一柄宝剑,剑鞘与剑锷皆墨绿,剑穗澄黄,盎然古意扑面而来。
法空拔剑出鞘。
“铮……”宛如一道龙吟从远处响起,传到这边。
抽出来的却是一柄质朴无华的长剑,剑身并不明亮,宛如抹了一层霜,雾蒙蒙的。
法空轻轻一挥。
“嗤!”剑身微亮,一道寒光射了出去。
法空忍不住赞叹。
这道寒光落到旁边的树身,一闪而逝便没了动静,好像只是一道光影。
片刻后,“吱……”一人合抱粗的古树缓缓的倒下,所断之处光滑如镜,正是先前寒光所过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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