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队，这儿有四五个摊位，哪个是武鸣？”一组的桑塔纳开到化肥厂门口，老周坐在后排指着车窗外问道。
刘鑫盯着门口看了一会，摊位前有不少人在买菜，摊主也大多是男的。
“看不清楚，还是先找派出所民警，刚打电话说在茶叶店，应该就是对面的这家，小宋，停车，我和老周进去看看。”
两人下了车走进茶叶店，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坐在玻璃门前盯着对面，看到来人起身道：“刘队，来了。”
“嗯，人在？”刘鑫问道。
男子没答话，很警惕的看着老周。
“自己人。”刘鑫解释道:“这是新城市公安分局刑警队的周广龙。”
“不好意思周师傅。”男子伸出手道：“我是城东派出所郑壮壮，这家店是我朋友的，我一直盯着呢，人在。”
老周握住他手，略一点头道：“交给我们，你就可以撤了，去车上说吧。”
“好。”来到门外，三人上了车，郑壮壮看着窗外说：“从右边数第二个摊位，穿深蓝色夹克衫，黑裤子的就是武鸣。”
刘鑫确认道：“正在和客人说话的那个对不对？”
“对，就是他，刘队，这是我辖区，我知道他。”
“那太好了，给我们介绍一下情况。”
“武鸣大概四十岁左右，家住老法院旁边的建设胡同，他家很好找，卖的卤菜都是自己做，离老远就能闻到卤汤味，进胡同一问就能找到。这人没前科，他妻子也没工作，在家帮忙做卤菜，孩子上学，他们家收入就靠卤菜生意，属于职业摆摊的，干了好多年了，我刚当片警的时候他就摆摊，算起来至少有七八年了，门口的摊位是规划内的，要交租金的，武鸣每天中午十一点左右出摊，一直卖到晚上九点，基本上是风雨无阻。”
“武鸣为人怎么样？”
“生意人嘛，总归有点油滑，但是我最近没听说过他跟谁有矛盾，跟附近的摊位关系处的也不错，他们收了摊也经常一起吃饭喝酒。”
“好，壮壮，麻烦
你了，人交给我们就行了。”
“应该的。刘队，那我先回去了。”
“嗯。”刘鑫点点头，等郑壮壮下了车，同老周商量道：“二组还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咱们不能都熬着，两人一班，四小时一轮换，确保嫌疑人在视野范围内，周师傅，你看怎么样？”
蹲点就是熬时间打持久战，不是第一次蹲点，“好，我先去买点面包矿泉水，一会我盯着，你们先休息。”
与此同时，二组四人来到看守所提讯李云芳。
之前李所已经做过了工作，李云芳的态度非常配合，愿意协助警方和鹏哥联系。
“你先平复一下心情，想好怎么说。”从证物袋拿出李云芳的手机，谢天递给她说：“不要紧张，以前怎么说，现在还怎么说。”
“嗯，我知道怎么说。”李云芳点点头，做了个深呼吸，拨通了鹏哥的号码，按下免提。
十几秒后，电话才接通，李云芳声音微微有些发抖：“鹏哥，我是芳子，这次七个全货，十二个半货。”
“好，你还发快递，这次发通达，地址你记一下。”
“你说。”
“五云县文化馆门口的报刊亭，鹏哥收，电话号码5308490。”
“我记下了，马上发出。”
“好，有货就打电话，钱不会少你的。”
“嗯。”李云芳惴惴不安，抬头偷偷看了一眼谢天。
一直沉默的邓建设面无表情问道：“全货、半货是什么意思？”
李云芳老实说道：“全货就是身份证、银行卡、手机号，半货就是单一个身份证，现在全货不好收，很多人不愿意提供银行卡，拿别人身份证办手机号好办，办银行卡难办，银行管的严，必须本人去才给开户。”
这个说法很合理，邓建设点头：“好，你电话打的不错。”
“警察大哥，我这样……算是你们说的立功表现吗？”李云芳不安地问道。
“算，如果抓到人更算，对你将来的量刑非常有利。”邓建设简单解释完，接着问道：
“你之前发快递是从哪儿发，是不是自己手写地址？”
“在我住的地方，我……我不想回老家，在城东水厂家属院租了个房子住，几个快递我都有快递员电话，打电话他们就骑车过来。我报地址，快递员写在单子上就行。”
“包装有没有什么讲究？”
“没什么讲究，放塑料袋里交给快递就行。”
“发件人怎么写？”
“我以前都是随便编一个。”
“鹏哥对银行有没有要求，必须是中行的？”
“银行卡不好办，只要是大行的就行，中行的最好。”
等程涛把笔录记完，邓建设道：“可以了，给你记一笔，这算立功表现，你安心改造，早点出去尽孝。”
“谢谢，谢谢警察大哥。”提到父亲，李云芳眼泪又流了出来。
邓建设站了起来，向看守所的两个管教民警挥挥手。
来到门外，谢天边走边问道:“邓大，咱们去水厂家属院给嫌疑人发快递？”
“对，还有个事要先办好才能发快递，谢队，车上说，我先打个电话。”
发快递、监视报刊亭、来人拿快递就进行抓捕，这是事先制定的计划，谢天不明所以，坐在车后排静等下文。
邓建设一边看着笔录，一边掏出手机拨着号码。
“喂，张老四吗？”
“你找谁，这儿没有张老四。”
“哎，打错了吗？你号码是不是5308490。”
“对，号码没错，我这儿是报刊亭，不是什么张老四。”
“哦，对不起，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记号码的时候写错了。”
挂断电话，邓建设对身旁开车的民警道：“涛子，调头靠边停，你去路口移动营业厅找七张废卡，完事在路口等，我们先去局里一趟。”
程涛显然对大队长的脾气很了解，一句话没说，猛打方向盘调头把车停在了路边，开门下车。
邓建设来到驾驶位，可能怕远道而来的同行误会，回头解释道：“做戏就做全套，咱们按照李
云芳的习惯来。今年局里打掉了好几个制贩假证的团伙，有一批赃物还没销毁，今天正好能派上用场。”
“邓大考虑的确实周到。”谢天这话不是恭维，而是确实发自内心。
五云县公安局条件差，但警察的业务能力并不差，这位刑警大队长性格看似简单粗暴，其实心思极为缜密。
装作打错电话验证出号码是报刊亭的，那就说明鹏哥利用报刊亭老板代收快递，继而合理地推测出，鹏哥有可能会让老板帮忙检查快递，确认快递中的物品无误才会取，如果快递盒中是别的东西，那就说明是个陷阱！鹏哥很可能会望风而逃，再不露面！
邓建设的这一做法，让谢天先入为主的想法烟消云散，怪不得人家能当上刑警大队长，业务水平完全不次于自己这个中队长！
车停在县局大院，谢天和袁捷坐在车里等了二十分钟左右，邓建设就拎了个袋子上了车。
袋子里全是假身份证，有一代有二代，可以看出造假者的技术不错，比较难伪造的二代身份证，用肉眼也看不出区别，足以以假乱真。
“找大队的同事弄了五张废卡，还差两张，谢队和小袁有没有不用的银行卡？用完还还你们。”
袁捷拿出钱包翻了翻：“邓大，中行的没有，我有张工行的，以前办的，好几年没用过。”
“行，只要是大银行的就行，注销的也行。”
“我有好几张不用的卡。”谢天从手包里翻出了好几张卡，各个银行都有，随即笑到：“卡不少，全是空卡。”
“够了，七张就够了。”邓建设整理着手中的证件道：“七个整套的，十二个单独身份证，用快递寄过去。”
移动营业厅有的是废卡，以前很多人的手机卡不用了就扔掉，以为没事，过段时间就会接到移动公司的律师函，手机卡不注销就一直产生月租费用，到达一定数额移动公司就会发起诉讼，据说以后还会上征信，出行卖票、办理贷款等都会受到影响。移动公司这些举措让用户重视了起来，不敢随便把卡扔掉，只能选择去营业
厅办理注销业务。
本人带着手机卡和身份证去营业厅，注销掉的卡就成了废卡，程涛拿的就是这种废卡。
接上程涛，众人驱车来到水厂家属院门口，把准备好的手续用塑料袋装上，给通达快递打电话。
快递行业发展的很快，几家相互竞争，提供的服务也越来越好，一个电话很快就上门取件，快递员是个小伙子，接过塑料袋随便看了看，就装进了快递盒。
“收件地址你记一下，五云县文化馆门口报刊亭……发件人王涛，电话……。”
邓建设随便编了个姓名和电话号码。
“同城的六块钱，打包费一块。”快递员对发件人信息的真假根本没在意，拿大胶带缠着快递盒，“这儿到文化馆就几公里远，还值当发快递？”
“没时间，骑车来回一趟要一个多小时，做生意走不开。”邓建设不动声色地问道：“今天能到吗？”
快递员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这都快五点了，估计明天上午能到，你要发加急就加三块钱，我一会送完车上的件要回仓库，文化馆不算太顺路，要是有时间我拐一趟。”
“不用，你就正常送，现在报刊亭也该关门了，明天上午到就行。”
“可以。”
把快递扔车厢里，快递员骑着电动三轮急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