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院长听到这话,愣了半晌,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想先回去取东西?”
钟书宁却转头看她,“郝妈妈,您真的希望我再回钟家?”
“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
一股难以言说的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钟书宁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笑容却很陌生,尤其是她的眼神,在笑,却好像对她全无感情,看得她没来由得心惊肉跳。
她看向开车的司机,“师傅,我们这是去哪里?”
司机沉默。
“师傅?”郝院长皱眉,“我在问你话。”
仍是不语。
这让她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急忙看向钟书宁,拿出手机,给她编辑了一条信息。
【宁宁,我们是不是坐到黑车了?】
钟书宁只笑了笑,而此时,车子一个转弯,驶入了青州近几年新盖的一处别墅区,周家就住这里,价位比兰庭略低,却也寸土寸金。
青州的顶级别墅区就那么三四处,这里就是其中之一。
在门口,司机和保安不知说了什么,竟放行通过。
随着车子驶入,郝院长显得坐立难安。
“宁宁,你这段时间都住这里?”郝院长低声问。
钟书宁嘴角笑容始终淡淡的,偏头看她,“郝妈妈,您就没有其他话要跟我说?”
“说什么?”
郝院长叹了口气,“宁宁,人不能把自己的后路给断绝了。”
“你以后无论能不能嫁到贺家,要是没有娘家依仗,人家会看得起你吗?”
“等你结婚,婚宴上没有一个娘家人,别人会怎么议论你?都是一家人,哪儿有什么隔夜仇?”
……
两人说话间,车子已缓缓停在一个别墅门口。
钟书宁适时打断她的话,“郝妈妈,到了。”
这里的别墅都是统一建造,从外观看,大差不差,当郝院长下车时,看到门牌号,身体完全僵直,瞳孔放大,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勾魂索命的鬼怪。
“郝妈妈,您怎么了?”钟书宁偏头看她,一脸无辜。
“没、没事啊。”
这几日台风影响,秋阳和煦,并不浓烈,照在身上不热,但郝院长搁在身侧的双手却不断收紧,惊惧、战栗……
满目惊恐!
脸色惨白,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出来,冷汗瞬间爬满她的后背与额角。
“郝妈妈,你很热吗?”钟书宁声音温柔,如三月和风,可郝院长听在耳朵里,好似凛冬霜降,让她浑身发冷。
“不冷。”
“可是你出汗了。”
钟书宁拿出纸巾,想帮她擦拭,却在手指触碰到她的瞬间……
她身子猛地颤了下,本能伸手挥开。
“宁宁,我们还是赶紧去钟家吧。”
转身,想走!
原本坐在驾驶位的司机却早已下车,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你干什么?”
这一刻,
她似乎陡然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钟书宁,“宁宁?这是什么意思?”
“你慌什么?”
“我没慌!”
“都到家门口了,郝妈妈,您不请我进去坐坐?”
一句话,好似晴空落下的惊雷。
她原本圆润微胖的脸上,残留的一丝血色,完全褪尽,秋日的凉风一吹,冷意浸透肌髓。
浑身紧绷,胸腔震动。
脸色忽青忽白,看着,很是吓人。
“宁、宁?你在说什么?”她声音遏制不住的颤抖。
“你真是糊涂了,这里怎么可能是我家,我一个月就几千块的工资,你可别是跟贺先生吵架,吵昏了头。”
“是指纹锁,试试看。”钟书宁笑得淡淡。
“这是别人家,要是误触了什么警报,他们会报警的,你别闹了,赶紧走吧!”
郝院长想拉钟书宁,可是那司机却一把攥住手,强行将她拽到门口。
郝院长都懵了,“你干嘛?放开我,你这是做什么,你信不信我喊人过来。”
“你喊。”钟书宁此时脸上的笑容褪去,“你声音大些,或许能把邻居和保安吸引过来。”
“或者,你想报警?”
“那我也可以帮你。”
“……”
简单几句话,竟让郝院长瞬间沉默,而此时所谓的司机,拉住她的手,从右手拇指开始试指纹锁。
只试到无名指,伴随着清脆的短促声响。
“咔嚓——”一声,门竟开了。
那一刻,郝院长好似瞬间被人抽干了力气,后背僵直,魂不附体。
若非这位司机扶住她,只怕她早已瘫软在地。
钟书宁却越过她,直接推门进入别墅内,装修精致,入目奢华。
客厅的茶几甚至还是黄花梨的,花瓶用的都是最精美的瓷器,巨大的琉璃吊灯,太阳从窗外照进来,折射出璀璨的光。
“郝妈妈,你能给我解释下,不是你的家,为什么门上录有你的指纹?”
钟书宁打量着房子。
家具家电都是全新的,有入住痕迹,但很新。
“这我怎么知道?”郝院长此时还在嘴硬,“宁宁,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是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哦,那你报警吧。”
钟书宁腿脚不便,慢悠悠在客厅踱步,转头看了眼司机,“李垲,把手机给她,让她报警。”
这司机不是别人,正是李垲。
李垲直接把手机塞到郝院长的手上,她手指冰凉,颤抖得根本握不住。
手机砸到地上,摔出声响。
“怎么了?”钟书宁笑着转头,“郝妈妈怕是年纪大了,连手机都拿不稳,李垲,你帮忙报警吧。”
“好。”
当李垲拾起手机,准备拨打110时,郝院长却一把夺过手机,转而看向钟书宁,“你到底想干嘛!”
“怎么?不装了?”钟书宁低笑着。
而此时外面忽然传来车声……
郝院长吓得脸都白了,因为根据车声,它就停在了门外。
门没关,伴随着两下叩门声,门被推开,“不好意思,打扰了。”
进屋的,
不是警察。
而是钟肇庆!
“这里是?”钟肇庆有点懵,看了眼脸色惨白的郝院长,不停给她挤眉弄眼,询问怎么回事?“你怎么约我来这里?”
“我没约你。”郝院长只觉得头都炸了。
“这里是谁家?”钟肇庆此时还懵着,不明所以,又看了眼钟书宁。
她眼睛落在一个柜子上,上面摆放着只古董花瓶,目光一转,又落在客厅悬挂的一副装裱好的书法上。
上书四个字,“百福具臻?”
她嘴角浮起丝冷笑。
攥紧花瓶,忽然抬手,对准墙上的书法扔过去——
伴随着一声巨响。
花瓶与装裱的玻璃同时碎裂落在地上,书法摇摇晃晃,“嘭——”一声,砸到地上。
一副【百福具臻】,毁了!
她扬手,又砸掉了手边的另一个摆件。
钟肇庆都懵逼了:
到底是谁家?这丫头是疯了吗?
跑别人家里砸东西拆家!
郝院长被吓得本能惊叫出声,“钟书宁,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这个花瓶和这幅字值多少钱吗?”
“多少?你说给我听听。”钟书宁转头看她。
“我也想知道,这些年你究竟吞了多少捐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