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璞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他愣愣抬头,“我是不是该走了?”
房内的少女脚步翩翩,走到墙边,与隔壁的厢房只有一墙之隔,她侧身将耳朵贴在墙上,试图听见隔壁屋里的动静。
动静不大,但仔细听,还是能听见窸窣声,好像是在换衣裳。
“够变态的。”陆云璞诧异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听墙角的举动,嘀咕了句。
君岁宁离开墙边,再次走到餐桌旁,“你不是还要参加秋闱的吗?快回去多看看书吧。”
言下之意尤为明显,陆云璞嘴里还嚼着什么,只觉得食之无味,随即放下筷子,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翻身而出。
“小心。”岁宁提醒道。
陆云璞回头,一脸慎重,“放心,不会有人发现我的。”说完,便踱步而去,渐行渐远。
天色渐暗,窗子外是厢房后侧的院落,走出院门便能到达他进来时的狗洞,眼下四周无人,安全得很。
直到他的背影看不清,岁宁将窗合上,身后门外的廊下再次响起脚步声,她转头,只见高大的人影停在她的门前,影子被廊下的灯照亮。
屋内的灯火被她点燃,门外的人影动了动,君岁宁愣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他说话,不知他在门外想些什么。
岁宁刚想开口,便听院中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一个护卫拉扯着另一个人走到廊下,语气很不客气,“规矩点!”警告完后,态度又转了弯,变得十分谦卑,“大人,方才在后头抓了个小贼,看他行动轨迹很有可能盗窃了厢房的东西,您可要查看一番有无丢失贵重物品?”
这话说得庄重,显然已经将抓到的人认定为了贼子。
君岁宁在第一瞬间便暗道不好,刚才从这边出去的只有陆云璞,被抓住的还能有谁?
果不其然,只听少年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服和狡辩,“我……是越大人的朋友,误会了,真的误会了。”
他担心此刻与君岁宁扯上关系会给她带来不好的影响,毕竟方才两人确实共处一室,可又没有旁的办法,只好寄希望于这位九千岁了。
“你这贼子嘴里没句实话,越大人岂是你能胡乱攀附的?”护卫不信。
君岁宁在房中听着,她的目光落在门外的身影上,他还是一动未动,可无端的,隔着厢房的门,她好似感受到了些不寻常的气场……
厢房的门从里打开,少女一袭常服出现在众人眼前,她面色从容,眸光在门外男子冷峻的面庞上扫过,未做停留,两人相距半臂,目光一致地看向不远处的护卫,和被护卫抓着的人。
“参见公主殿下!”护卫打起精神,也谨慎几分,“属下这就将这贼子带去关押,严刑拷问!”
“等等,”君岁宁上前两步,“他不是贼人,他是——”
话音没做停顿,只是被身后的声音所打断。
“他没撒谎,是我让他来的。”越庭欲语气又冷又硬。
没有一丝温暖。
护卫不明白缘由,也没想到他们真是朋友,故而松开手,朝着越庭欲询问道:“既是越大人的朋友,那许是刚才走错了路,属下不打扰大人叙旧,属下告退。”
一边说,护卫一边拱了拱手,转身之际又听方才冷硬的声音继续发号施令——
“该叙的旧已经叙完了,带他出去。”
冷冷的风仿佛在护卫的心头上吹过,这无一丝温度的命令之下又好似潜藏着偌大火气,护卫只以为是自己误抓了人惹了憎恶,遂头都不敢抬,低着头称是。
那厢,护卫率先走在前头,陆云璞咂了咂舌,他想说点什么,最终见少女朝他点了点头,这才作罢,跟随着护卫走了出去。
这两人的身影还未彻底消失在院内,君岁宁便感受到了身后散发出来的寒意,明明立秋都还未至,却平白让她感觉风霜将至。
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要被盯出洞来了,偏他一语不发,君岁宁硬着头皮转身,想着好好解释一番。
刚触及越庭欲冰冷时,她便胸口一窒,都到了嘴边的解释之言,转后变成了娇滴滴的控诉,“你是想用目光杀死我吗?”
她的轻声细语,轻柔又娇气。
这言语落在越庭欲的耳中,他心中说不出来何等滋味,只是唇齿间溢出一道冷哼,明明从刚才到现在,他未说一言,却还让她委屈上了。
他垂眸,径直掠过她的身侧,走回了自己的厢房。
……
君岁宁的目光跟随着他的背影,又跟着他走了几步,语气惆怅又失落,“一起吃晚膳嘛,我还没吃晚膳呢……”她慢慢踱步到他房门口。
厢房的门静静闭合,似乎是知她所想,在她的双手触碰上门板时,门后便传来木头碰撞的声音。
竟是上了道门栓。
他生气得很明显,岁宁觉得他生气也是应该的,若是有女子与他接近,她也会不高兴的。
故而,她一直站在门外,未曾离去,好声好气地哄着,“我真不知道他会来,我一直在等你吃晚饭呢。”
“而且你不想知道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今天好离谱的一天,你出来我跟你当面说。”
……
少女的声音反复在门外响起,即便中断也只是在想着下一句该说什么,时而软糯时而清脆的言语句句隔着门板传入房中。
厢房内沉默许久,在少女话音落下时,终于出了声——
“公主。”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生硬,好像是强迫自己开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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