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里昂
我叫里昂,生活在纽约。
我的日常着装是白T外搭深灰色的长款风衣,到脚面的那种。头上戴的线帽,手上拎的皮箱,脚上穿的皮鞋都是棕色的。
胡子拉渣,额头的皱纹很深,鼻子上架了一副粗金边的黑色圆墨镜。
总之,在这个繁忙的大都市中,我与和你擦肩而过的其他三四十岁的大叔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与大部分人不同的也许是我的职业。
我的职业是杀手,但我有时也接相关业务。
为我接工作的是一家餐厅的老板,名叫汤尼。他眉毛灰白,脸上的皱纹比我还深。走进餐厅的小房间,他已坐在桌旁等我,桌上摆着一杯为我准备的牛奶。
玻璃杯,八分满。
他点上烟,抽了一口,问我:“怎么样?里昂。”
烟雾缭绕在他眼前,但是依然挡不住他锐利的目光。
我说:“好。”
他又抽了口烟,然后将它摁灭在烟灰缸中。玻璃烟灰缸中已有不少香烟的尸体。
他说:“好。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他将一张黑白照片推到我面前。
照片上是一个胖子的头像照,目光斜向他的右下方。这是一张被偷拍的照片,显然,照片上的主人公并不知情。
他脸上的肉很多,挤的都看不清眼睛,脸上刮的干净,嘴唇上下的胡子却没动过。紧皱的眉头,胡子也遮挡不了的蛮横的嘴唇以及脸颊上未消的血痕,拼出了这张凶相的脸。
汤尼说:“这个下流的死胖子,一直想介入马里吉欧先生的地盘。你也知道,马里吉欧先生是个讲理的人,他只想和对方谈谈。”
汤尼抬起眼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说:“但是这个死胖子就是不买他的帐,我想他也许会听你的。他每周二都会来这儿,你星期二有空吗?”
汤尼尽量使他的表情显得真诚、恳切,但那胖子和马里吉欧谁好谁坏与我何干?我只管接生意、做生意。这个生意并不要求让目标人物毙命,过程需要委婉些,麻烦也增多了。但也是做惯了的业务。
我点头,说:“是的,我星期二有空。”
我喝干了杯中的牛奶,将桌上的照片收入怀中。周二,照片中的胖子带着一群手下如汤尼所说的一样神气地来到餐厅中。
餐厅中柜台边的老头笑着对他说:“很高兴见到你,琼斯先生。”却被无视了。
显然,这位叫琼斯的胖子是个自大而且粗心。
在他让手下清点毒品,自己跟女人在床上翻滚的时候,我用枪顶上了他守在楼下的小弟的嘴巴。
这位戴着牛仔帽的中年小弟,听话地拨通了他老大房间的电话。
电话那头不满而无力地传来一声“干嘛?”
“我是楼下的陶图,这里有个家伙要找你。”
不错,声音还算稳定,没有被我的枪吓住。
“看起来怎么样?”陶图打量了我一眼,谨慎地回答了三个字:“很严肃。”
答得不错,可惜我打算再玩这一问一答的游戏,“告诉他,我要上去了。”
“他要上去了。”伴随着陶图的回答,还有一声被消音器减弱的枪响,飞溅的血花喷上了整个墙壁和地面。
业务正式开始。
15、16、17、18、19、20.
“叮!”电梯抵达。
琼斯那群愚蠢的手下对着打开的电梯门一阵疯狂扫射。
一轮过后,一个被打得像筛斗一样,浑身是血的人从电梯门口滑出。
抱歉,那不是我。是陶图。
“砰!”又一个解决。Hi,看你探头探脑的,栏杆外的风景好吗?
我伸手抓住他的领带向外一拉……
“啊!!!”急速下坠的风景很好吧?
出来检查外面的环境不能只注意前方,因为会有人在上面……
绳圈迅速地套上他的脖子,往上一提,“咔”,颈骨脱开的声音真清脆。
现在前后门都堵上了,他们也不出意料地从阳台逃出,准确地说是被他们老大琼斯推出来探路送死的。
降下阳台的门,先解决剩下的这批喽啰。
“砰!砰!砰!砰!”伴随着枪响,门上留下了不规律的分布的小洞以及一片寂静。
“嗨……你……”琼斯大口地喘着气,声音颤抖。我从门上的小洞中看了惊慌失措的琼斯一眼。
他惊恐地举起枪对着门一阵扫射,子弹很快就完了。他又跌跌撞撞地回到屋中,在腰间塞上手枪,手上又抓了两把枪,似乎这样就会安全很多。
他不死心地又去开房间另一个出口的门,却只是拽下了门后的把手而已。
为了逃过一死,他抓了房间的电话开始拨“911”报警求救。
“快救我,有人要杀我!”
与他的声音相比,电话那头接线员极为冷静,“好的,先别挂断,我帮你转接。先生,我帮你接到警官那里去。”
“好。”他停下了乱转的脚步,背着黑暗的门,等待那边的回应,颤抖的身体昭示了他的紧张。一把小刀从后伸到到了他脖子前,“哒”,紧贴上了他的脖子,抬起了他的头。
“杰弗生警官,你好,需要帮助吗?”警察终于接线,可惜有点晚了。
琼斯看了下他脑袋旁边的我一眼,“等下再与你联系”,挂断了电话。
“放松点,兄弟。那边皮箱里的毒品,可以买下半个玻利维亚。还没有混过水,纯度很高。去吧,那去吧,全是你的……”
可惜,我很有职业道德。
我从口袋中摸出一张纸条,递到他眼前,“拨这个号码。”
他转头开始快速拨号,我紧了紧按在他脖子上的匕首。
“呵”一声不太高亢的惊呼。
一位金色短发的女子从另一个房间进来,身上只是简单地裹着床单,肩上背着个黑色的女士包,眼前的这一幕,不在她的预计内,她不过是之前过来陪人上个床,赚点外快。
“呃……啊……我们再联络,亲爱的,好吗?”她尽量假装着若无其事,“再见!”她干笑着尽快逃离这个房间。
我和琼斯的目光都随着她移动,琼斯也许希望这个女的能成为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过,她关上门,挡住了琼斯的目光。
“喂,我是马里吉欧,还记得我吗?我看到你又回来了。”马里吉欧低沉的有些阴狠,似乎是客气,听在琼斯的耳中却是催命的。
“是的……不……我是说……没有,只是今天刚好回来。”琼斯也大致猜出了今天来这一出的原因。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说,今天是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以后在这个城市,我就再也看不到你那张肥猪脸了?”“是……是的”琼斯保证。
“让我跟我们的朋友说话。”
琼斯将手机从耳边拿开,递给我,“他要和你说话。”
我从他颤抖的手中接过电话,“是的。”
“确定他搞清楚了再放他走。”
我打开免提,问琼斯,“你搞清楚了吗?”
“是的……”他反复点头,又不敢太用力,怕一不小用力过猛,匕首就割断了他的喉管。
“那就说。”我说。
“我搞清楚了。”琼斯吞咽着口水答道。
“好的。”马里吉欧满意的声音传来。
我将手机交给琼斯,慢慢地撤掉匕首,后退离开了。
业务圆满完成。琼斯还是僵立着,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电话,保持投降的姿势,不敢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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