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滴血(1 / 1)

瞧着面前小姑娘眼中满满的依赖与欢欣, 谢知涯眼中情绪翻涌,心口忍不住一阵酸涩。

不该这样的,他不该贪心。

他在心里这样同自己说。

自己都不能接受的真实, 又如何能强迫她去接受呢。

谢知涯强行压下了这种情绪,面上半点不显露。

他唇角上扬,眉眼露出温柔的笑意, 抬手在她背上轻拍着, 安抚一般。

他声音很轻地回应:“我知道。”

“我知道你一定会好好回来的。”

……

作为宗门内存在感甚微的一份子沈呦呦活着回来的消息,并未引起太大的轰动。

倒是久违的江长老出来见了她一次,用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道:“回来了就好。”

江长老又留下了一枚古怪的绿色石头, 这枚要比上次的那枚大上一些,呈素胚状,上面没有凿孔,当做挂坠并不太合适。

拿着绿色石头,沈呦呦忍不住问:“长老,这是什么东西?”

江长老并未正面作答,只是露出个慈祥的笑:“是会很有用的东西, 收好吧。”

不知是否是错觉, 沈呦呦总觉得,此次见到的江长老,又要比之前矮小些许,像是缩水了。

是受那阵法影响吗?

江长老不想说, 沈呦呦也不好多问。

她握紧绿石头,点点头,认真道:“我会好好收着的。”

不知为何,沈呦呦对江长老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信任, 像是从心底觉得,他不会害她。

上回的那枚绿挂坠,在她陷入烟柳阁的时候弄丢了。

这回她想了想,干脆将这枚绿石头装进了只小布袋里,然后贴身收着。

……

未过几日,岑敖天便派人传来消息,要全部参与了玲珑塔历练的弟子,一齐去归一堂一趟。

到了说定的那一日,还特意派了位掌事来守寂堂接引他们,这是先前都不曾有的待遇。

跟着那位态度殷切的掌事,二人是最早到的。

一进入正殿中,沈呦呦惊讶地发现,岑敖天竟已经在里面了。

岑敖天穿着件青色道袍,衣袂飘飘,看着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极具有欺骗性。

在见到他们后,岑敖天原本严肃的面容上浮现了些笑意。

“过来吧。”岑敖□□他们挥一挥手,态度很是和蔼,“陪我说说话。”

沈呦呦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谢知涯跟在她身后,神情很平静。

虽招呼的是两个人过来,可沈呦呦明显感觉到,岑敖天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兴趣,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谢知涯身上,甚至主动找了话题,企图与他攀谈。

可谢知涯的态度却称得上冷淡。

岑敖天堆着满满笑意:“你此行可有什么收获?”

谢知涯:“有。”

言简意赅,没有要细叙的意思。

岑敖天笑意微微僵硬:“具体是些什么,也可说与我听听。”

谢知涯:“不记得了。”

岑敖天笑意很是勉强:“那可遇到了什么凶险?”

谢知涯:“有。”

岑敖天笑意凝固了一下,显然也是感察出了他的敷衍,却仍倔强地换了个话题:“你在守寂堂待的可还习惯,若不习惯,我可以做主,将你调到其它地方去。”

说起这话,岑敖天下意识带了点手握权柄的倨傲,意味深长地提点:“你还年轻,若能有更好的起点,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岑敖天至今仍不相信,谢知涯是自愿留在守寂堂的,只当他是一时懵懂,受了什么人哄诱。

他原本以为,他都说出这般直接的话了,谢知涯若聪明些,就该顺着台阶下,识抬举、懂大局些,应承下来。

却不想,在听了这话后,谢知涯抬高了一点头,语气听不出情绪:“我若离去了,守寂堂便又少一人,埋葬英灵之地,却无人驻守,这便是掌门想要看到的?”

明明他的语调并无起伏,可岑敖天却莫名听出了些嘲讽意味。

这是在指责他还不如他一个弟子识大体么?

你……”岑敖天本想动怒,可目光落在谢知涯透着冷淡的清隽眉眼上,不知想到什么,竟生生忍住了。

可他面上还是蒙了些阴霾,显然很不快。

再好的耐心,经了这一番冷脸后,也要受不住。

更何况,他从来都是被毕恭毕敬捧着的,待人接物,倨傲非常。

此时能摆出这样的好声气,也是看在了谢知涯可能的身份上,心中存有几分愧疚。

岑敖天的目光在谢知涯面容上长久停顿,心里想,若真认回了他,首先就是要将他这性子磨一磨,让他好好学一学对待长辈的规矩。

否则,以谢知涯如今这性子,他恐怕要先被气死。

还好,他寿元还长,有的是时间慢慢将他打磨,打磨成一块无暇的美玉,顺顺当当地继承这大统。

他曾答应过阿雪,让他们的孩子继承玄天宗,就必不会食言。

想到谢星雪,岑敖天看着谢知涯,神情缓和了些。

看在阿雪的面子上,他会对这个孩子多些耐心。

就在场上氛围有些僵冷之时,殿门口传来响动,显然是又有弟子来了。

岑敖天神情闪烁了一下,瞬刻就恢复了端方肃穆的模样。

沈呦呦和谢知涯也往旁边退让了些,站到了大殿一侧。

见谢知涯抿着唇、神色稍冷的模样,沈呦呦很想提醒他一句,崽,你人设崩了。

为了配合他的表演,沈呦呦想了想,拿出了毕生的演技,佯装很担心地道:“谢知涯,你这样和掌门说话,万一掌门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闻言,谢知涯眸光微暗,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我这样说话……会有什么不好吗?“

他的演技重新上线,“我刚才是太紧张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那现在……可该如何是好?”

他语调中的忐忑过分真切,若是换作从前,沈呦呦肯定就信了。

可现在,沈呦呦:“……”

哦,信你个鬼。

“别担心。”沈呦呦像模像样地安慰他,“掌门肯定不至于计较这些小事。”

她能猜到,那老狗东西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对谢知涯这般殷勤。

而他今日唤他们一众弟子来,只怕也是有此缘由在,才会是又派人接他们,又温言寒暄的。

面对她的“安慰”,谢知涯垂敛着眉眼,低低地应了一声。

旋即,像是解释缘由一般,他声音很轻地道:“呦呦在守寂堂,我不想离开。”

明明是说着这样拨动心弦的话语,可他的神情却很是无害,眼眸清澈,并不沾染情意。

纵然知晓他八成是在蓄意撩拨,可沈呦呦还是不争气地心跳慢了半拍。

她盯着谢知涯面容看了一会,忍不住在心里嗷呜咆哮。

明明是同一个人,可小仙君说起话来怎么就这么好听,脾气这么好。

换作了魔君,脾气坏不说,和她说的八句话里,七句话是在嘲讽,剩下的一句话是直接骂她笨。

真就影帝呗!

沈呦呦鼓着腮,想,这真是太可恶了。

……

此时,弟子们也都基本到齐了。

沈呦呦感受有一道灼灼目光正注视她,顺势望去,却对上了一张难掩慌乱的面容。

是岑嘉宁。

与她目光相撞的一瞬,岑嘉宁眸中闪过慌张,心虚地转过了头

而她心虚归心虚,神情却没有过多的惊讶。

可见,是早就知晓了她平安回宗的消息。

想到在烟柳阁发生的那些事,沈呦呦眼眸中闪过冷意。

差点忘了,她要讨回的公道里,也还有岑嘉宁的一份……

而见时辰到了,岑敖天轻咳了一声,殿内瞬刻静谧。

岑敖天在说了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后,捋着胡须,和声道:“经了此番历练,大家应该都有所长进,今日便让我瞧一瞧,都长进了多少。”

言罢,他一挥衣袖,殿前便出现了一尊半人高的玉台,距台面三寸高处,悬浮着一只莹润玉碗,正缓缓地沿着顺时针转动。

“秦奉。”岑敖天目光在众弟子间巡视了一番,点了其中一位。

“你上来,给大家示范一下。”

秦奉正是那位领队弟子,他显然是知晓这玉台是什么的,听闻岑敖天的吩咐,毫不迟疑地上了前。

在众目睽睽下,他拿起那玉台上摆的一把玉质匕首,在食指上一划。

“嘀嗒。”

一颗血珠落入了玉碗。

瞬刻间,那玉碗便焕发出明亮光芒来。

岑掌门含笑夸赞了一句:“不错,精神力提升了一成,体质强度提升了两成,长进很大。”

秦奉拱手恭敬道:“多谢掌门栽培。”

岑掌门点点头,重新看向了众弟子:“你们就照着秦奉的做法,依次来吧。”

他仿若很期待:“我也想看一看,我玄天未来栋梁,表现都会如何。”

沈呦呦围观了全过程,且感受到岑掌门若有似无看向他们这边的眼神,心中升起一种古怪感。

滴血,玉碗。

这测验的方式,未免有些奇怪。

怎么有点像是……滴血认亲?

脑中冒出这一词汇,沈呦呦瞬间了悟。

原来如此,岑掌门此举,恐怕并不是为了看弟子们长进了多少,而是想要彻底验证,谢知涯到底是不是他的血脉。

意识到此,沈呦呦心中愈发鄙夷。

真是,令人作呕……

她忍不住看向谢知涯,却见他神情甚是平静,像是早就有预料一般。

这让她稍稍放心了些。

他既然敢伪装潜入玄天宗,必然是早有打算的,她还是莫要擅作主张,免得反坏了他的事。

如此想着,她安心许多,却又突然想到,一会验证要滴血,那她的真实身份,岂不是也要暴露……

她是借了某修真世家后人的身份进入玄天宗,若是妖兽身份暴露,定然是要有大麻烦的。

她能用秘法掩去真实修为,能掩去身上凤凰血脉的气味,却无法确定,在滴血过后,会不会产生什么异象异动。

而弟子们陆续上前,眼看就快要轮到她。

沈呦呦慌乱不已,甚至准备装晕混过去。

正当她咬着牙,准备狠狠心给自己来一下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一道寒气汇入体内。

瞬刻,她便有一种周身血脉皆被冻住的感觉。

察觉到此,沈呦呦下意识回头,却见谢知涯神色如常,仿若什么都不知晓,带一点茫然地看着她。

可不必说,这寒气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感受着体内弥漫的寒气,沈呦呦竟生出一点安全感。

恰好,此时正轮到了她。

她深吸一口气,阔步上前,拿起玉质匕首,在食指上刺了一下。

微微的痛意,一滴色泽暗沉的血珠落入玉碗。

微弱的光芒亮起,并未带有任何异象。

沈呦呦松了口气,在岑敖天不甚在意的神情中退了回去。

沈呦呦观察得细致,只见谢知涯刚上前,岑敖天眼眸中就抑制不住地闪过激动。

谢知涯面色平静地拿起匕首,刺破手指,滴入血珠。

在岑敖天下意识睁大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那玉碗。

瞬刻间,那玉碗迸发出极亮的光芒,这意味着,此人天赋血脉该是极佳。

可在见此后,岑敖天却神情大变,眼中情绪激荡翻涌,面上原本的笑意一瞬消失,神色阴沉得可怕。

很显然,这并不是他想要看见的。

岑敖天的神情变化过分明显,场上弟子都眼露讶然,目光在谢知涯和玉碗之间游移,像是在探索着什么。

谢知涯笑了笑,像是没有察觉到岑敖天的失态一般,镇定地转身退了回去。

目睹全程,望着缓步归来的谢知涯,沈呦呦大概能猜到,他应该是用了什么法子,掩盖掉了真实的血脉。

就如同帮她遮掩掉血脉一般。

而接下来,又轮了几位弟子,可岑敖天却明显兴趣缺缺,连几句点评的敷衍话都懒得说。

最后上前的,是夜九。

岑敖天神情已很是冷漠,看得出来,他此时大概是很想挥袖离去的,可却碍于面子,只能勉强留下来,等所有弟子测验完。

看清最后上场的是夜九后,岑敖天眼神一瞬冷冽,竟有几分杀意涌现。

而夜九像是也有些心虚,垂着头,根本不敢看向岑敖天。

他举起匕首,急着完成任务一般,仓促地刺出血珠,滴落进玉碗。

而随着血珠入碗,那玉碗沉寂一瞬,竟突然摇晃起来,剔透碗身竟迸发出玄妙红光来。

见此异况,岑敖天原本冷冽的表情瞬间一滞,瞳孔猛缩,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情绪。

怎么……会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今天也要元气满满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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