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月走上前,对上苏未央的眸子,“二叔和二婶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别人的东西一定强迫别人让出来,以自己片面的了解,去对整件事发表看法。小时候的苏未央虽然高傲,却讲道理。不知道二叔看见你这幅助纣为虐的样子,会怎么想?”
苏墨月的话,让苏未央浑身一震。
恍然想起小时候,她在府里的池子边玩,不小心滑落到水里。
是苏墨月把她连拖带拽的拉出来,那时候正值寒冬,两人都冻的够呛。
苏墨月把仅有的一件干斗篷披在了她身上,还搂着她一直安慰。
当时祖母和大伯父过来的时候,一起训斥苏墨月,说是苏墨月连累她掉进了水里。
她极力澄清,是她自己掉进去的,和苏墨月没关系。
后来祖母和丫鬟婆子簇拥着她回去换衣裳吃药。
她回头的时候,看见苏墨月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岸边,没人理会。
冻得全身发抖,还努力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那时候苏墨月才五岁,因为落水病了两个月,病好了之后就去了北疆边城。
不知为何,少时的事她已经记不清了,但是这件事一直没忘。
甚至苏墨月再回京之后,她还在想,怎么苏墨月不如小时候善良了。
苏知寒看苏未央发愣,忽然捂住胸口,做出痛苦的表情。
苏未央被打断思绪,扶住苏知寒,又对苏墨月愤恨地说道:“大姐姐,求你可怜可怜知寒的身子吧,她经不住你这么气。”
“你信不信你被气死了,她都死不了!”苏墨月说完,拿着药材就要离开。
刚走出两步,又转身走回苏知寒的身边,贴着苏知寒的耳朵说道:“我猜周逸锦还没说娶你吧,动动脑子想想为什么,对了,姜贵妃喜欢聪明的女人!”
苏墨月说完,又笑着离开了。
她现在没有功夫对付苏知寒,可借刀杀人她是会的,还是跟姜贵妃学的。
姜贵妃是喜欢聪明的女人,却不喜欢有人跟她自作聪明。
以苏知寒的脑子,做的越多,错的越多,姜贵妃可不是周逸锦那个棒槌。
自苏知寒离开,苏未央就一直神色淡淡的,寒暄了几句就坐着马车打算回平西郡王府。
“茉莉,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苏墨月说的对,那株雪莲是她的,我不该强迫。”苏未央一边顺着车帘缝隙看着外面,一边问身边的大丫鬟。
那个叫茉莉的丫鬟看起来年纪不小了,言谈举止也颇为沉稳。
“世子妃可是因为上次郡王爷服的那颗救命的丹药?你想要回报四小姐。”
“是啊,郡王爷和世子都感激容王殿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药其实是知寒无意间寻来的。她能毫不犹豫的把药拿出来,肯定是因为我。”苏未央提起这件事,至今还很感激苏知寒。
对于平西郡王府来说,她的公爹平西郡王就是府里的定海神针,世子如今还不足以担当大任。
茉莉沉思了一会说道:“世子妃往后若是想对四小姐好,就多给些礼物,苏家的事世子妃还是少掺和的好。”
茉莉是自小被瑞宁郡主教导,特意留在苏未央身边的。
作为下人,知道自然比主子多。
那位四小姐,她一直觉得不简单。
“你说得对,我不该忘了母亲的教导,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是我糊涂了。回去我求求世子爷,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再找一株九色雪莲。”
茉莉心里叹了口气,自家小姐还是太单纯。
回了将军府的苏墨月还不知道,她一番话让苏未央开始了自我反思。
苏墨月回到将军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大舅舅沈邺。
一进屋,就看见一个白衣少年在床前诊脉,脸上透着与这个年纪极为不符的沉稳。
“三表哥!”苏墨月眼眶发红,声音甜软。
沈家三公子沈时射听见声音,转过头就看见遮着面纱的苏墨月,脸上的疤痕清晰可见,触目惊心。
沈时射的笑容僵在脸上,上前一把掀开苏墨月的面纱,“这是怎么弄的?”
苏墨月察觉到三表哥一如少时的关心,解释道:“就是回京的那年,在城外救了个人。然后不小心被带着毒的蜈蚣给咬了,我自己动手处理的伤口,只是那毒物太厉害,就一直没痊愈。”
沈时射右手食指的小腹一点点抚摸上疤痕,仔细查看,眼中除了怜惜就是心疼,没有丝毫的嫌弃。
“这毒物确实挺厉害,应该是人专门喂大的,若是有九色雪莲,还有希望。”沈时射脑中飞速思考着药方,想找出适合苏墨月的。
只是没有九色雪莲,怕是难了。而且苏墨月在用毒解毒上,本就比他厉害。
苏墨月眼睛一亮,三表哥回来了,治脸这事,她就更有把握了。
他们兄妹配合起来,应该就能万无一失。
又想起少时在北疆,三表哥偷偷带她去拜师,又教她认草药的日子。
那几年,是她最快乐的日子。
“三表哥,我有九色雪莲,劳烦三表哥出手?”老头子的开山大弟子,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三表哥的医术,远在她之上。
沈时射拍了拍苏墨月的头,宠溺地说道:“你还真是长本事了,九色雪莲我都只见过一次。还有大伯父的伤,你也处理的不错,后面制药的事我来。”
“我还托人去找了还魂草,七天就能送过来,到时候配合九色雪莲红色的花瓣,大舅舅是不是就没问题了?”苏墨月之前心里还忐忑不安,此时看见沈时射,一颗心算是彻底放下了。
沈时射刚要夸赞苏墨月,外面就传来了小厮通报的声音,“三少爷,大小姐,五少爷和六少爷回来了。”
苏墨月和沈时射相视一笑,一起出去迎接沈时书和沈时数。
沈家六兄弟的名字是按照君子六艺排列的,礼,乐,射,御,书,数。
当时还被京中调侃,说沈家是要一门皆君子。
沈时书和沈时数兄弟二人在云州书院读书,从前都是几个月才回来一次。
沈时书一副斯文的模样,沈时数则带点沈家武将特有的豪爽。
两人先去看了沈邺,表兄妹几人又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
沈老夫人这一天的心情跌宕起伏,眼下沈邺没了性命之忧,她看着几个孙子欢喜的很。
“你们两个在书院可有好好读书啊?”沈老夫人问道。
沈时书和沈时数对视了一眼,又心虚地错开眼神。
“祖母,我一向听话,祖母放心。”沈时书斯文地说道。
沈时数一皱眉头,“五哥你什么意思?我不听话?”
苏墨月笑着打趣,“五表哥和六表哥在二舅母肚子里的时候就打架,怎么都这么大了,还打架?”
兄弟二人别扭地别过头,相似的双胎长相,又截然不同的性格。
一家子正叙天伦的时候,外面传来了管家慌慌张张的声音。
“老夫人,不好了,宫里有旨意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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