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牵好我的手，小鸢儿
面前之人后来被称为“最无私的奉献者”、“光系异能者的标杆”，在各个生存基地里进行过无数次宣讲，呼吁让光系异能者抛弃“自私自利”的想法，遵从大局，听从组织的安排……他的每一次演讲后，就会有一群光系异能者，被关进名为“福利公寓”的监狱，像畜生一样被圈养，割肉、放血，直至奉献出自己所有的一切，走向死亡。
顾鸢指尖微微颤抖，反手扣住了陆煜的手，从他掌心传来的热度，隐隐给了顾鸢一份支持。
本来，顾鸢想要选择这个任务，只是因为基地对这次任务者所获得的物资不要求任何抽成，可以由个人带回，高风险高收益，方便顾鸢第二场黑雨之后做生意。但郑陈生送上门来了，他走到了顾鸢面前，他自己找死。
顾鸢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难以控制地对他起了杀意，郑陈生是一切罪恶的导火索。
不管怎样，至少郑陈生提前死了，光系异能者就能有点缓冲，不会瞬间从天堂沦落地狱。
顾鸢和陆煜跟着郑陈生还有其他光明小队的人，走在去光明小队住处的路上。
这一路，顾鸢和陆煜的手一直牵在一起。顾鸢十二岁时落过水，本身体质畏寒，手就没有热过，此时却因为染上陆煜的体温，隐隐发烫。
光明小队，以基地目前等级最高的异能者郑陈生为首，住在离任务基地不远的四层别墅里。
大门口挂着“光明小队”的牌子，边框画着可爱的卡通小太阳、云朵和彩虹，温馨而又有童趣，在末世里，是看到的人都愿意走进去看看的地方。“啊，陆煜先生……顾小姐！”黎伍抱着一个奶娃娃，直直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小小的奶瓶。
顾鸢没有心情应付他，陆煜倒是回头给了他一个得意的笑，装作不经意地晃了晃顾鸢的手，充满了炫耀的意味。
黎伍：牙酸。
郑陈生带顾鸢二人去了别墅大厅左侧的会客室，没过多久，黎伍就小心翼翼地送了两杯茶进来，还摆了几份茶点。
上次被这么体面地招待……顾鸢记得是在酒店，莫文庆他们干的，谈话的结果是，对面死了个人。
顾鸢坐到了郑陈生的正对面，就自然而然地松开了陆煜的手，想抽手时，连续试了几下，却发现怎么都拿不出来。
顾鸢脸色古怪地看了眼身侧、恨不得把凳子和顾鸢的凳子连在一起的陆煜，现在的感受就是后悔，不该情绪波动的时候，贪恋他手心那一份温度。
明明知道陆煜是给个梯子就想上天的性格，她还是没忍住。
郑陈生用手指梳理他本就一丝不苟的稀疏头发，装腔作势道：“我托个大，小顾，小陆，你们叫我郑队长、陈生，都可以。”
顾鸢只是点头，并不接这种没有意义的客套话，而且她没有心思和郑陈生虚与委蛇。
郑陈生也不尴尬，继续道：“明天我们去乐嘉商城的目的，就和小陆你想的大差不离，但医疗设备和物资不是最主要的目的。基地花大代价，赶在明天一早就出发的原因无法公开，我是因为信任你们才……”
“救人……是吧？”顾鸢直白道，懒得看他绕弯子、卖弄。都末世丧尸爆发了，赶时间的理由除了脆弱但必须被拯救的人命，还能有什么？果然演说家就是话多且密，才能把不要脸地把光系同类推下火坑。
顾鸢对郑陈生的印象陷入谷底。
“额。”郑陈生顿了一下，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小顾的情报网果然也很过人。第一中医院的求救信号一直没断，但之前幸存者和医护人员利用火警隔断才有了一定的存活空间，现在医院里似乎出现了三阶、甚至可能四阶的丧尸，可以划破铁皮，所以幸存者们又一次给政府发出了紧急求救信号。”
医院果然是最大的养蛊场。
顾鸢点头表示了解，示意郑陈生把话继续往下说。
“两位想必有一些了解，等阶越高的丧尸，对人类气味就更敏感。我们光明小队、还有其他异能小队共同的任务，是在高阶丧尸因为商场聚集的人而躁动的时候，在两者之间的马路天台上，截杀高阶丧尸，保护商城里的队伍。”郑陈生说完，用热烈的眼神看着陆煜，“我这里现在非常缺少攻击力强、高爆发的异能者，很需要二位的加入。”
虽然顾鸢很了解自己就是个附赠品，众人眼里，真正的香饽饽是陆煜，她还是无语地偏头，询问当事人：“你怎么想？”
陆煜灿烂地笑着，一副缺根筋的样子，道：“我什么都不想，就跟着你。”
顾鸢回过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看着郑陈生，满意地看到他突然变了脸色。
只见郑陈生僵硬转头，维持着热烈的表情，皮笑肉不笑，艰难地用期许的目光看着顾鸢……尴尬，扭曲，而又古怪。
哈，不得不说，这波很爽，感谢陆煜。
“踏踏踏……”会客室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穿着拖鞋的脚步声，一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推开门闯了进来。“爸爸！回来了为什么不和我说！”小女孩尖细甜腻的撒娇声传遍了会客室，她一把扑进了郑陈生怀里，搂着郑陈生的脖子，“咯咯咯”地笑着。
郑陈生宠溺地抱住小女孩，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尴尬却又一脸幸福地笑道：“不好意思，我女儿年纪小，被我宠坏了。”
“我哪有坏！我是好学生！”小女孩用头顶着郑陈生的脖子，像是撞击的样子，但显然没有用什么力气。
“哈哈哈，太痒了别闹。”郑陈生话是这么说，脸上笑得比谁都开心。
装模作样的中年人突然变成女儿奴，这画面有点不堪入目，但幸福感似乎会传染。
至少身边的陆煜，现在就用莫名其妙地眼神看着自己。
“明天早上，我们在基地北门集合。”顾鸢也不说加不加入光明小队，只是冷着脸，漠然地抛下了这句话，就拉着陆煜离开了。
“八九岁的你，应该会像现在一样，超级可爱吧。”出了门，陆煜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一句。
顾鸢停下脚步，想说什么话，但是却没办法短时间整理好措辞，瞳孔中，闪烁着微小的亮光。
她来到这个世界，那个小女孩已经十二岁了。
八九岁的她，还在自己的世界里，在父母的怀里撒野，无忧无虑。
现在的顾鸢，就算回到自己的世界，都没有办法只把这里的事情当做一场噩梦去看待。
她变了。
“为什么露出这么悲伤的表情？”陆煜揉了揉顾鸢的头发，转身拉着顾鸢往前走，“牵好我的手啊，小鸢儿。”
他拉的，是手腕，不是手。
顾鸢呼吸一窒。
陆煜此刻的背影，和记忆中的每个人重合了。
怎么可能，那个人不姓陆……可怎么会这么像呢？
连手腕的触感都很像。
顾鸢的神情有些恍惚。
“殷……”顾鸢张了张嘴，又摇了摇头，到底没发出声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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