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小男孩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顾鸢便离开了B市基地。
她身后跟着尾随着几个人，顾鸢知道王鹤文在探查她的物资来源，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只是不经意地把他们甩开罢了。
四阶以后，顾鸢光凭自身的速度，就能比上以急速著称的一阶风系异能者，能跟上她的人寥寥无几。
顾鸢找了个没人的田边别墅，去车库，从空间里搬出了自己的大卡车。
末世前租了一周，现在想还也找不着地方，今早就在空间里收拾了一下，把两千斤大米外加五千斤蔬菜都放了进去，看起来也是满满当当。再塞点也行，但是没必要。
顾鸢坐到驾驶座，这么看正式交易的时候，得开十辆卡车，太麻烦了，还是得找个仓库做掩护。
清晨温度很低，一月末正是冷的时候，但顾鸢不怕浪费油，开了空调，整个人暖呼呼的。
太快回基地不自然，顾鸢拿了本关于土地种植的书打发时间，顺便喝了杯撒着黑芝麻的热奶，闻着就很香。
“啪啪。”卡车车门被拍响了。
顾鸢瞥了一眼，发现底下是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小男孩。
他衣着单薄，咬着干裂、出血的下嘴唇，用绝望的、要哭不哭的双瞳注视着她。
似乎想要告诉她什么。
顾鸢抬头，这附近都是独栋自建房，离顾鸢最近的屋子她都已经进去看过了，没人，其他房子离这里又很远……这小孩哪里冒出来的？
顾鸢一口喝完剩下的热奶，踩下油门，瞬间把车开远了。
而在她身后，田里突然蹿出来一群身材壮硕的男男女女，其中一人一脚踹倒了小男孩，骂道：“没用的东西，叫个人叫不下来。”
“这车轮胎陷得这么深，里面肯定有好东西！玛德，被人跑了！”另一人也骂骂咧咧，手上提着铁棍，直接敲在了小男孩的身上。
“算了算了，车牌号我记下了，下次看到直接上。”
他们骂完了，一阵寒风吹过，身体不约而同地哆嗦了两下，又消失在了田里。
只留下那个小男孩，一个人在天寒地冻中生生地熬着，眼里流下的一滴泪在脸颊上就结成了冰。
顾鸢刚才但凡开门下车，现在就不得不暴露自己、浪费时间在砍人上了，还不知道这附近到底还有多少同伙——末世，这种用诱饵“捕猎”的人多了去了，开车跑路完全是她的第一反应。
此刻她把卡车停到另外一个独栋房子自带的车库里作掩护，因为车里物资太多，顾鸢不放心，就收进空间。
而她本人戴上口罩，步行返回。
在这一望无际的田野里，一辆车固然显眼，但一个人就像蚂蚁一样，肉眼难以观测。
顾鸢很快返回原地，捡起地上的小男孩，几步跑开，速度飞快。
寒风吹过，小男孩脸上一阵阵地刺痛，他的腰被顾鸢的手臂挽住，转头看向顾鸢的脸。
这一刹那，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去了天堂，看到了天使。
“喂喂，栓子被人抢走了，你们快回来！”田里有个男人叫唤着。可当他转头再看顾鸢的时候，那里还有女人的影子？
顾鸢已经跑离了这片农村，似乎是进了集市，不少丧尸在周边晃荡，看到顾鸢就冲了上来。
可他们的速度太慢了，连顾鸢的衣角都抓不着。
跑出集市，到另一片乡里，顾鸢按照老样子找了个大宅子，破窗而入，确定没人了以后才把小男孩放下。
“我看你也不是自己想做饵的，拉你一把，自己活下去。”顾鸢把小男孩丢下。
小男孩似乎被冻傻了，蹿上前来，一把抱住顾鸢的大腿。
他身上冷得像冰块一样，隔着几层衣服都能传递到顾鸢身上。
顾鸢一把拽开了小男孩，她力气很大，没想到听见了骨头脱臼的声音，似乎是小男孩的胳膊。
这是做什么？
顾鸢不理解，蹲下身，给小男孩把骨头接了回去，少有地耐心道：“没冻傻吧？这屋里还有点吃的，你自己活下去。”
“我，跟着，你。”小男孩似乎被冻傻了，糯糯地说道，“我，会做家务，会种田，什么都会……”
“你几岁？”顾鸢无奈地看着直到她腰间的小男孩。
“十……十六！”小男孩犹豫地回答道，目光闪烁。
顾鸢朝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个爆栗：“我不喜欢说谎的小孩。”
“十岁，虚岁。”小男孩这才说老实话，眼巴巴地看着顾鸢。
“爸爸妈妈呢？”顾鸢继续问道。小男孩瞬间红了眼眶，还是小心翼翼地回道：“爸爸变成了丧尸，吃了妈妈，咬了我，被村里的人打死了……只有我了。”
“你被咬了？”顾鸢抓住了重点。
小男孩点了点头，拉起自己的裤腿，却见他大腿外侧有一道牙印，已经结痂。
居然是被丧尸咬了，才进化成异能者，这孩子运气可真好。
也是因为异能者身体素质强，这样的冬天，穿这么单薄的衣服，小男孩还活着。
顾鸢接着问道：“空气里能感受到最多的颜色是什么？”
“蓝色，很多蓝色，能变出水。”小男孩说到这个有点兴奋，手掌间出现了水团，“我不告诉他们，这些水，我自己喝，活下来……也给你喝。”
他把水团递到了顾鸢面前，一副殷勤的样子。
顾鸢有些犹豫，这孩子说实话有点用，又不是很有用……让她养绝不可能，但只是顺带着丢回基地，那没问题。
“你在这等着，我开车过来。等下带你去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在那里，你可以用异能打工，换吃的喝的，但不能说出任何关于我的事情。”顾鸢边往外走边说道，眼神有些霸道和凌厉，“别跟过来，再往前你就自己待在这里。”
小男孩追出去的脚步顿住，一步一步缩回房子里，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每一秒钟，都像过去了一年。
他的目光频频地朝窗外看去，期待着顾鸢的出现……可是只有寂静是真实的。
眼里开始无声地落泪。
父母死后，他大哭了一场，一个人活了几天，可不久又被村外闯进来的坏人抓住，安排了任务。
他有时去地上装死、有时像今天这样去敲车子门、有时又像个乞丐去乞讨……那些被骗的人，无一例外被抢光了身上的东西，很多人还因此丧命。
听着他们的惨叫，小男孩很害怕，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错误的，但是他一违抗，就会被打到吐血。
今天敲顾鸢的门的时候，他知道有无数的人在盯着自己，他不敢动，只能用眼睛，叫着：“快跑！”
那个姐姐似乎看懂了自己的眼眸，驱车离开，哪怕被踹了、被打了，小男孩还是很开心……开心到，他几乎可以在现在死去。
爸爸信天主教，教过他，犯了错误，只有将功抵过，他才不会下地狱，才能再一次见到爸爸妈妈。可是顾鸢回来了。
小男孩都不敢相信，但是顾鸢确实回来了，像是有神明听到了他的祷告，原谅了他，让天使下凡，带他去天堂。
“嘟嘟——”门外传来两声喇叭声。
听到这声音，小男孩瞪大了眼睛，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泪水，僵硬的身体有了自己的意识，拼命地往外跑。
天使遵守约定，来接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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