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才叹了口气:“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也就不瞒你。你的确不丑,甚至称得上漂亮,可漂亮的女人,在朱某家中并不罕见。
不管是朱家的丫鬟,还是朱家的那些姨娘,都是各有各的美貌。孙姑娘的姿色跟她们一比,并不算出挑。
更何况,谢郎君女儿被人调包之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虽然对外都说孙姑娘是被许氏下毒,受了胁迫。
但朱家还算有些能耐,从屠家庄打听出事情真相,对于朱家而言并不算难。
朱某这般说,孙姑娘现在明白了吗?”
他到底是读书人,加上并未在孙青青这里吃亏,所以说话还算客气,并没有太过刻薄。
不过孙青青还是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朱秀才瞧不上她的姿色,更知晓她是个恩将仇报的小人!
孙青青拼命压下想哭的冲动,自嘲地笑道:“看来是我不够漂亮,还不是个好人,所以配不上你朱大秀才。
可即便我这样不堪,你就能那样算计我吗?看着我当众落水,被一个老男人救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名节尽失,对朱秀才来说,是不是很解恨?”
朱秀才不答反问:“孙姑娘是自己跳下去的,不是吗?我很确定,不管是我,还是我家里人,都没有找人推你下水。
你非要下水,这便怪不得别人。毕竟,这世上并没有你可以肆意算计别人,别人却不能反击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这话等于是承认了他和朱家对孙青青的算计。
孙青青气笑了。
她知道朱秀才说得没错,可还是忍不住生气。
她看着坐在对面的朱秀才,最后问道:“朱秀才敢来见我,难道就不怕我大喊非礼,逼你娶我吗?”
朱秀才定定地看她一眼,突然嘲讽地笑起来:“这间布行,是我母亲的嫁妆。
你若当真这般喊,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不知廉耻,和布行伙计私会,还痴心妄想,往我头上泼脏水。
而隔壁茶馆的掌柜和伙计,甚至是那里卖唱的祖孙,都会证明我这个时候一直在茶馆雅间喝茶听曲,绝不可能同时出现在这家布行。
现在,孙姑娘还要喊吗?”
孙青青浑身颤抖,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朱秀才,突然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原来,这就是富商朱家的实力!
她竟然妄想算计朱秀才,当真是以卵击石,愚不可及!
孙青青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走出的那间布行,反正等她彻底回过神,她已经靠着墙蜷缩在一处僻静的巷子里。
大雨倾盆而落,雨点犹如一颗颗石子儿,重重砸落在她身上,很快就将她淋成了落汤鸡。
她浑身湿透,抱着身子冷得瑟瑟发抖,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她不想嫁给那个老得可以当她爹的穷酸秀才,朱秀才又不肯要她。
而她从小长大的屠家庄,已经再无她的容身之处。
谁能告诉她,天下之大,她能去哪里?
孙青青埋着头,将身子缩得越来越小。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看见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孙青青惊愕地瞪大眼,有些害怕地抬起头。
她的面前站了一个人,对方的身材很高大,穿着一身黑衣,撑着一柄黑色的油纸伞,还戴了斗笠。
雨点砸落在油纸伞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那人的斗笠压得极低,让整张脸都笼罩在了黑漆漆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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