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落下,大厅里一片死寂,随后爆发出阵阵哄笑来。
“哈哈哈,我没听错吧,堂堂江家,居然会欠别人的租金?”
“开什么玩笑啊,江氏集团可是云城三大地产开发商之一,怎么可能反过来要租别人的房子?”
“笑死我了,这傻子也不知从哪里搞到一张废纸,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哄笑声里,江家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而且笑得最大声,最是恶毒。
江若雪更是用着看白痴的眼神,对着方水根恶狠狠的冷笑。
“你真是蠢得可怜,我以前说我们江家产业都用来求药了,你还当真?”
只有江老太君脸色发僵,深陷的眼窝掠过一抹惶惶不安之色,似乎想到了什么。
没人注意到,她拄着拐杖的手指,都在抑制不住的微微哆嗦。
面对这些嘲笑声,方水根没有回应,而是来到沈如龙面前。
他诚恳请求道:“麻烦沈大叔给我做个见证!”
“承蒙小兄弟看得起我沈某,我定当还你一个公道!”
沈如龙双手抱拳示意,郑重其事的接过泛黄的契约书。
“……这是十一年前,江老太君为了求药,亲自手写的契约书?”
沈淼淼伸长脖子张望, 沈如龙背过身去,仔细看了两眼,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若是按照这份契约书执行,江氏集团现有的江氏大楼,连同江家祖宅,全都该归为这位方水根小兄弟所有!”
沈如龙神色复杂,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此刻也被震惊得口干舌燥。
薄薄的一张纸页,却价值十多亿!
更要命的是,江家这些年,等于是租用了祖宅和商贸大楼。
按照契约书上所写,折算成十一年的租金,恐怕都得过亿了!
这样一来,会让江氏集团账面上的现金链断裂,立即破产!
灭顶之灾,这张单薄的纸页,却是笼罩在江家上空的灭顶之灾!!
呼啦一下,大厅内那些宾客纷纷围了过来,只剩下江家众人站在原地,茫然而又困惑。
“不,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短暂的死寂过后,大厅内再度掀起轩然大波!
那些原本嘲笑方水根的家伙,此刻就像是被捏住脖子的鸭子,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目瞪狗呆,老脸发烫。
只觉刚才那些笑声,此刻宛如一记记耳光,狠狠回抽在自己的脸上。
“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奶奶,那,那是真的吗?”
“不,我不信,我不相信妈会拱手把我们江家送人!”
江家众人笑脸僵硬,齐刷刷望向江老太君。
岂料江老太君死死抿紧嘴,一声不吭,一张老脸已经憋得乌紫。
江家众人神色大变,更是一窝蜂围到了沈如龙跟前。
江若雪张牙舞爪,还想去抢契约书,却被沈如龙冷哼一声,吓得连忙缩手,躲在父母身后。
一直臭着脸的宋东铭还想跟上去,却被父母拦下了。
“这是江家的家事,我们宋家不要插手!”
宋父宋母脸带寒霜,低声警告道。
“可是若雪她,她……”
宋东铭心有不甘,试图继续开口,却在父母的逼视下老老实实闭上嘴。
“天啊,天啊,这是要亡我宋家吗?!”
大厅角落。
一双双眼睛死死盯在契约书上,江家大伯双眼血丝密布,心口急剧起伏,差点活活气死。
他自然是认得江老太君的笔迹。
再联想到江若雪在十年前开始去五绝山求药,便瞬间明白过来了。
早在江老太君病情发作,她便瞒着江家众人,暗中把家族产业抵押,换取了一枚来自五绝山的丹药续命!
而后没了财物去换药,便让江若雪装可怜,每年去刻意接近方水根来骗药!
灭顶之灾,这是江家的灭顶之灾啊!
要是早将事情揭露出来,兴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现在,江家正逢晋升一等世家的关键时刻,大笔钱财挥洒出去,根本难以招架这突然一击!
不,不对,连整个江家老宅与商贸大楼,都是人家的。
从此以后,云城怕是再无江家存在了……
“妈,你这个老糊涂啊!!”
江家大伯怒火攻心,气得吐了口老血,没等江若雪来扶,便又一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脸颊上!
“都怪你跟你奶奶学坏了,把事情做绝!要不然我们江家,怎么可能遭此大难?!”
“爸,你怪我?我可是为了奶奶的病情,忍着恶心和方水根那种人接触了七次啊!”
江若雪捂着红肿的脸颊,疯狂的尖叫起来。
“哼, 我们江家根本不承认这什么狗屁契约书,谁知道是不是造假!”
江家二叔气哼哼的说着,眼眸深处却闪过一抹惊慌与惶恐。
其他江家人或惧或怒,同样叫嚷起来。
“够了!都闭嘴,吵什么吵?”
沈如龙满脸不耐,举着契约书道:“江老太君,这是不是你亲手写的?”
“我会去找三大世家家主,共同为我这位小兄弟做个见证!”
扑通!
就在众人齐刷刷望向江老太君之时,只见她老脸涨红,又变得铁青,最后化为一片乌紫。
老家伙一头栽倒在地,不知是不是巧合,双手还死死搂着地上的食盆不肯松开。
“抱歉,原来你们江家已经只剩下空壳,我想东铭和你的婚事,恐怕要暂时中止。”
宋东铭的父母齐齐走来,不顾宋东铭那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对着江若雪沉声道。
这, 分明是要在订婚宴上悔婚啊!
江若雪俏脸煞白,呆滞了下,随即上前抱着宋东铭的胳膊苦苦哀求。
后者被父母瞪视一眼,便咬牙甩开了江若雪,走得头也不回。
“沈大叔,我想三天之后来收回一切,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一趟。”
见大事已定,方水根吐出口浊气,重新收好契约书,对着沈如龙感激笑道。
“没问题,在我们云城,凡事都得讲信义二字!”
沈如龙看了眼被人抬走,犹自抱着食盆不松手的江老太君,笑得饶有深意。
对方那眼皮时而微微一颤,分明就是下不来台,故意装昏迷。
最搞笑的是,还舍不得融化在剩菜剩饭里的药丸,就算装昏迷也得带走。
“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
江若雪垂坐在地上,眼眶红肿,脸上精致的妆容也哭花一片,看上去狼狈不堪。
她用着怨毒的目光死死瞪来。
方水根面无表情,往日那些巧笑嫣然的画面轰然破碎。
他狠下心来,在一众宾客那略显忌惮的注视中,拎着编织袋掉头就走。??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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