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张元庆接到老牛的电话,说在医院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已经闹出来了。
“嫂子,咱们去医院,老牛被人打了。”张元庆赶紧招呼林钰。
林钰一听说牛胜强被人打了,忙换了衣服就出门。看她紧张关心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之前张元庆还隐隐怀疑,两口子是不是有什么矛盾,感情上出了啥问题。从这段时间来看,两人的感情应该没有变。
开车到了医院,刚一进入病房,就看到吴文拿着手机咆哮:“无法无天,领导……真是无法无天。这个江北市根本就没有法律,他们的天都是黑的,他们连记者都打。我跟江北日报的一个同伴,现在就在医院,江北日报的同伴现在还在抢救……”
张元庆看了一眼,头上绑着绷带,歪着嘴抽烟的老牛。知道吴文这是在借题发挥,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一些愧疚的。
“老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张元庆赶忙坐过去,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势。
还好,都是皮外伤,没有发生骨折一类的情况。
林钰眼圈都红了,她坐在一边:“你怎么回事,这才回来几天,就把自己弄到医院来了?”
老牛抓了抓头:“这不是工作性质么,你啊别担心,没什么事情,故意包成这个样子的。不是为了多讹……多弄点医药费么。”
吴文挂了电话之后,又打了另一个电话:“我们要转院,这个市医院不行,我们要去省医院。”
看到吴文疯狂输出的样子,张元庆知道,这个家伙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元庆看了一眼老牛,眼中有询问的意思。
牛胜强眨了眨眼睛说道:“你们放心,问题虽然不大,但是打我们的人没有好下场。有好心路人拍了一些视频,能够佐证我们被人恶意殴打。还别说,拍的挺清楚,我们已经发到网上去了。”
张元庆了然,老牛这个事情办得非常好。
张元庆又假惺惺去问吴文的情况,吴文给打得头破血流,他把自己包得跟木乃伊一样。在他疯狂吐槽中,张元庆知道这件事已经让省报知道了。
省报作为省内媒体的喉舌,他们家记者被打,他们领导必须出面。其他媒体肯定也会同仇敌忾的,一旦事件进入舆论发酵,那就是天翻地覆了。
得到想要的信息,张元庆找到医院,隐约透露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就让吴文和牛胜强进了专门病房。
不过吴文还是喊着要去省医院,张元庆也不阻拦。
老牛可不愿意去省里,而且也不让人陪同照顾。林钰想要留下来照顾老牛,被老牛连哄带骗的赶出去。
张元庆大概也能猜到,老牛知道吴文是个老色批,把林钰留在这里,谁知道他能想出什么猥琐的招。
这样也好,一听说林钰不能在医院照顾,更加坚定了吴文去省医院的决心。省医院那边打来电话咨询之后,表示两个小时内接人离开。
张元庆和林钰并肩从住院部走出,外面阳光正盛,他不由眯了眯眼睛,想起一句歌词,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开车把郁郁不乐的林钰送回家,张元庆接到了周强斌的电话。
“来办公室。”
简短四个字,听不出喜与怒。
张元庆收拾心情,开车到了市政府办公室。
周强斌也不知道抽了几根香烟,办公室里面全是烟雾。
“领导,少抽一点烟。”张元庆没有点烟,反而是把窗户推开。
外面的清风吹进来,让房间里面的空气环境改善了不少。
周强斌目光一直紧随他的身后,知道张元庆坐下之后,他才一副若无其事的架势:“网上的新闻看了么,省报的记者在码头被打了。”
张元庆微微一笑,顺着话说:“这些无冕之王被打了,岂不是捅了马蜂窝。”
看到张元庆滴水不漏的表现,周强斌基本上已经确定,这件事就是自己这位好秘书干得。他之所以没有在电话里面问,就是出于谨慎。
因为这种不利于团结的事情,决不能留人口实。
“这些人太嚣张了,真认为自己无法无天。说实话看到视频里面,那个人高马大的记者被打得头破血流,喊着杀人啦的时候,就连我也是愤怒的。目无法纪,真认为他们是江北的天?”
周强斌义正言辞,眼中放着冷光。
这件事已经成为定局了,上级很大概率会派调查组下来,很有可能周末就会彻查。特别是有人已经把目标瞄准了税务系统和海关系统,直指他们是打手的保护伞。
周强斌自然知道这两大系统,不可能派打手去的。能够干出这种事的,整个江北市也就是那位王大公子敢这么做。
不过将目标瞄准税务系统和海关系统,对于裴碌的海云集团来说是有利的。调查组一介入,海云集团自然没事了。
这两个系统相关人员,也会承受巨大的代价。
张元庆看到周强斌非常满意,他也笑了,然后故意叹了一口气:“周市长,视频我也看了,不瞒您说,其中有一位是我高中同学叫做牛胜强,在电视台工作。”
周强斌闻言,立刻反应过来:“你同学受苦了,你要代表我们市政府去慰问慰问。这件事肯定有政府做得不到位的,问问他有什么想法,市政府会照顾他的。”
这个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张元庆点了点头:“照顾先不必说,他向我举报一件事,他所在采访组组长,可能涉及渎职。他的暗访任务,极有可能被对方卖给了相关方,导致暗访失败且被人殴打。”
这是张元庆早就想好了,牛胜强这几年一直被洪权学欺压,受了一肚子的气。特别这个家伙,总是公报私仇。老牛脾气硬,头脑没有那么活络,所以总是受欺负。
张元庆对这种欺负自己朋友的小人早已记在心上,现在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个小人给除掉。这样也算是给老牛的一个回报。
同时,这个时候推出洪权学,也能够洗清他们与这个局的关系。毕竟洪权学不出卖老牛他们,惹不出这个事情。别人能够想到这一层,却想不到,还有更深层。
果然,周强斌一听,当即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件事我亲自安排,若真有这种不讲原则的人,组织的纪律不会放过他的。”
从周强斌的神情中,张元庆读到了一丝狠意。甚至他觉得,就算洪权学这一次没有出卖任何人,以前的事情都会被挖出来作为佐证。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张元庆心里,莫名闪过一丝寒意。
不过再抬头,周强斌的脸上恢复了之前的笑意:“元庆,正科的问题,应该要尽快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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