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出现得很突然,颁布的任务更是无厘头。
还是那句话,但凡这是个智能系统,都发不出这么脑残的任务。
才文西神情慌乱地扫了一圈,正想给自己找个安静的地方度过煎熬的惩罚时间,突然,斜前方的一阵骚丨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一桌坐着一对男女,看起来都是三四十岁的样子。此时,男人正抓着一个服务生的胳膊,音量极大地嚷嚷着什么。
才文西这一桌距离那里还有些远,并不能听清男人说了什么,只能看见他脸色通红,说话的时候嘴巴一张一合,毫不停歇。
视线从男人的身上移开,落到被抓住的服务生那里。纤瘦高挑的身材挺立,穿着服务生统一发放的白色衬衫。
明明他背对着这边,可才文西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身份。
——是今天刚转来他班级的新同学,许拾言。
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许拾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过分关注那边的情况,让才武东也不得不顺着弟弟的视线看去。
“怎么了?”
才文西抿了抿唇,静默两秒,说道:“他们在为难那个服务生。”
“你怎么知道是为难,而不是服务生真的做错了事?”才武东挑眉反问。
一阵尴尬袭来,才文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用了‘为难’这个词。明明事情的真相他并不了解,可是莫名的,他固执地相信许拾言是无辜的。
于是他强行为自己的认知做出解释,“因为那个服务生是我班同学。他学习特别好,做事也很严谨,怎么可能会出错啊。”
闻言,才武东眼中划过一丝了然。
“要去帮帮忙吗?”
才文西有些退缩,“那万一真是他做错事了怎么办……”
才武东感到好笑,“你不是说他绝不可能出错吗?”
“那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才文西心虚地别开眼。
才武东没给他犹豫的机会,放下手中的餐具便要起身去帮忙。毕竟弟弟口中学习很好、做事严谨的同班同学,很有可能因为这次意外跟他交成朋友。到时候,再让弟弟彻底放弃那些校霸朋友……
才武东觉得这个计划特别完美,而此时此刻他的小小帮助不过是牵线搭桥罢了。
见才武东真的要去帮忙,才文西脑子一热,制止了他。
“我去吧!”他站起身,挺胸抬头,十分自信地说:“不管是不是我同学的错,我都会无条件地站在他这一边!”
【距离完成任务还剩五分钟。】
脑海中的提示音宛如催命符。才文西没再耽搁一秒,直直地朝那边走去。
随着他越走越近,这边的争吵声也传进了他的耳朵。
中年男人大嗓门地训斥服务生工作不专心,把红酒都洒在了他的衣服上。虽然他对面的女人有些尴尬地权威他,可是仍然起不到什么效果。
“你知道我这衣服多贵吗?你赔得起吗?”
见周围已经有客人投来视线,对面的女士有些难堪地劝说道:“没事的,洗一洗就好了,你小点声。”
却不想男人义正言辞地打断了她,“陈小姐,这件衣服是高级定制款。整个呈陵就只有那么几件,这件事你不用管。”
“可是刚才是你不小心打到了他的手……”女人似乎想解释什么,却被男人固执的样子噎的声音越来越小。
见女人没话说,男人脸上划过一丝满意,继续怒视这个看起来瘦弱又好欺负的服务生,“你说,怎么办吧!”
才文西走过来,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衣服、弄脏、赔偿……
他眼珠子一转,机灵鬼儿似的凑了过去。
“哟,衣服脏了啊?”
才文西相貌清秀俊俏,脸上还带着一点未长成的婴儿肥,笑嘻嘻地凑过来,看起来像谁家不经世事地小少爷。
中年男人迅速打量了他一眼,看见他身上的校服,以及脚上的名牌运动鞋,心里似有了打算,语气客气了许多,“是啊。这个服务生太年轻,做事都不上心,弄脏了我的衣服。”
“整个呈陵就几件这件衣服?”才文西眨了眨眼,对上许拾言那深邃冰冷的眼时,不着痕迹地错开,“这红酒都撒在胸前了,不好洗呀。那还真得赔偿了。”
闻言,男人迅速有了底气,“是啊!一定得赔!”
【距离完成任务仅剩三分钟。】
才文西眸光微闪,心中忐忑,面上却十分无辜。他看向许拾言,勾唇笑了笑,说道:“你的破白衬衫可以洗,人家的可洗不了。”
说着,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更显嘲讽,‘不屑’地撅起嘴巴道:“要不然你给我写作业,我帮你赔?”
语调轻缓乖巧,噘嘴撒娇可爱,白嫩嫩的脸蛋在水晶灯的照射下笼罩一层生动的光泽。
许拾言:“……”
中年男人:“……”
你们俩其实认识吧?!
【恭喜你完成任务!】
脑海中的提示音让才文西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刚才短短的几分钟仿佛经历了一场看不见敌人的战争。
中年男人脸色有些难看,毕竟自己这件衣服到底值多少钱,内行人都清楚。一个看起来很有钱的小少爷给这个穷打工的服务生撑腰,他心里没底,可是却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
要知道他可是来相亲的,执着地强调衣服很贵,让对方赔钱,不过是想要给陈女士展现自己的财力罢了。
“谁赔都行,反正得赔钱!”中年男人破罐子破摔似的说道。
才文西被许拾言盯得浑身发毛,连忙顺着男人的话说道:“那你给我看看你买这衣服的□□吧。”
中年男人:“……我怎么会随身带□□呢?”
“那你说,是哪家品牌的高级定制款。”才文西说:“我去问问客服就知道了嘛。”
中年男人脸色十分难看,他支支吾吾地说出一个奢侈品品牌的名字。
才文西顿了顿,干巴巴地说道:“这个品牌什么时候开始做男装了啊……”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奢侈品品牌是以女性为尊的品牌,女装、包包、高跟鞋、美妆等,只要女性需要,该品牌就会发售各式各样女性用品。
“噗……”对面的女人忍不住,笑了出声。
男人的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恶狠狠地瞪向才文西,“怎么?现在你们在这合伙耍无赖是吗?!”
才文西无辜极了,“哪有!我明明在解决问题好吗?”
“那就赔钱!三千块!”
才文西震
惊,“就这?三千块?”
高级定制款竟然这么便宜吗?!
“不赔?叫你们经理来,我倒要问问,这家店招收店员的时候有没有专业培训!”男人错意了才文西的反应,又开始用大嗓门来‘解决问题’。
对方明显要闹大,才文西有些慌了。
许拾言现在还是未成年,且不说雇佣未成年会不会影响到店里的声誉,如果他是隐瞒年龄来打工,这样一闹,绝对会被查出来并且开除的!
而此时,正是许拾言家里最艰难的时刻。
上学期间,所有的费用支出都需要他自己来赚。学费、教材费、伙食费、生活费……不怪他看起来冰冰冷冷的,好像没有感情。只有无忧无虑的人才会考虑交朋友,聊一聊兴趣爱好。而他最需要的,不是各种情感,只是遥不可及的金钱。
“你别嚷,别嚷!”才文西慌忙说:“我给钱不行吗?三千,就三千!”
说着,才文西拿出手机,要给男人转账。
这时,一直修长纤瘦的手伸过来,稳稳的握住了才文西的手机,和他的半只手。
“错不在我。”许拾言冷清的声音缓缓响起,“如果您能接受,我会给您清洗干净。如果您无法接受,请拿出这件衣服的交易记录,花费了多少钱,我会原原本本地赔偿给您。”
他的声线很舒服,是那种青少年介于变音与不变音之间的清亮感。特别是他说话的时候,语调没有欺负,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顺畅地溢出嘴唇,像一段悠扬的诗朗诵。
不过他这般不卑不亢,却正中男人的下怀。他又开始嚷嚷起来,要找餐厅的经理来处理这件事。才文西一边慌张地叫他不要吵,一边挣开许拾言的手准备转账。
这一次,许拾言直接抓住了才文西的手腕。
“你回去吧。这里我可以处理好。”
这是他今天从放学开始,对才文西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
才文西摇摇头,自然地说道:“他是在讹你呢。衣服没那么贵,可是花了这钱可以解决麻烦的话,也很值。”
话里话外,直接把无辜的自己划分在许拾言这边,仿佛两个人从一开始就
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似的。
许拾言眸光闪了闪,凝视才文西,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
“我知道。”他说道:“但是与你无关。”
才文西:“……”
好尴尬。
同学你说话也不要这么直白啊!
好心当成驴肝肺,热脸贴了冷屁丨股。虽然许拾言并没有做反咬一口的事,但是这种毫不领情甚至觉得他多管闲事的态度,依旧让才文西想起了农夫与蛇的故事。
“不过……”
许拾言话锋一转,同时移开视线,不看才文西。
“作业,我会帮你写。”
话音落下那一刻,才文西又明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