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洗完了澡,外卖也到了,温霓披了件外衣下楼把外卖拿上来。
皮蛋瘦肉粥和南瓜饼的香味已经从袋子里飘出来了。
温霓从餐柜里拿出勺子和筷子,掀开食盒的盖子,慢慢吃起来。
是之前闻庭雪给她带的粥的那个味道,不过也许是外卖送达时间较久的缘故,比闻庭雪直接带来的还是稍显逊色。
上次,张霖霖给她发过闻庭雪在粥店开视频会议的视频片段,她在背景里看到过店名,中午忽然想起,就尝试在外卖平台上搜索了一下,发现确实有这家店。
看店址,应该是没错。
现在尝到味道,就更加确定了。
温热的粥,一口接着一口,等到吃完,温霓的额头上又出了一层薄汗。
抽了纸巾盖在脸上,她张开双手轻轻按压,拭去汗珠。
还剩半碗粥和两个南瓜饼,她准备放进冰箱里,留着睡醒再吃。
正要重新盖上食盒,温霓就发现被炸得金黄的南瓜饼特别像是早上闻庭雪拍的那个太阳,于是她一时兴起,抓过手机,拍摄黄澄澄的南瓜饼作为他送来的日出的回礼。
不出两秒,照片顺利发出。
在照片上面是她关于迟到的回复的解释,他到现在仍旧没有只字片语的回应。
不过,温霓丝毫不介意,只觉得闻庭雪加班到早上,估计是睡着了。
仔细一想,也是蛮神奇的。
她对闻庭雪完全没有患得患失的感觉,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是却莫名地像是彼此之间非常熟悉的老友。
不必费尽心思去琢磨他没回复消息,究竟是不是因为生气,也不用担心自己晚回了消息,会不会失去他。
她的内心对他只有信任。
虽说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但是人不可避免地还是需要从他人身上获取一部分的安全感。
闻庭雪对于她而言,就是非常稳定,源源不断可以提供能量的存在。
收拾完了岛台,温霓顺手带上手机,回到卧室里拉上了房间里的遮光窗帘补觉。
睡觉之前,她特意给昨晚采访的大叔发去了栏目网络直播的链接,告诉他节目十二点开始,让他到时候记得关注。
……
一觉醒来,房间里仍旧是漆黑一片。
温霓难以分辨此时的时间,只能去找床头柜上手机。
21:16
屏幕亮起的瞬间,令温霓不自觉地眯了眼睛,她使劲眨了一下,用手去够床边的台灯开关。
暖光弥漫开来,照亮了半边的床和半边的地。
温霓逐渐适应明亮的世界,才在床的另一侧扯来一个靠背,撑着身子坐起来,把靠背垫在身后。
解锁了手机,温霓关闭了勿扰模式,查看闻庭雪发来的新消息。
【闻庭雪:早上一直忙到七点钟,后来在办公室里睡着了,所以现在才回。】
【闻庭雪:这家店的南瓜饼也很好吃。】
【闻庭雪:说好了下次带你去的,让你等久了。】
【闻庭雪:这几天有点忙,熬过今晚,应该就能结束了。明天有空吗?请温女士吃饭,请允许我诚挚地向您赔礼道歉。】
看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温霓忍不住笑了,回复:好。温女士答应了。
知道闻庭雪没这么快回复,温霓放下手机,决定放松一下这几天紧绷的身子。
她盘起双腿,探身向前,让两只手尽量延展向前……
突然,手机的铃声响起,是一通语音电话。
该不会是闻庭雪吧?
温霓忙不迭撑起身子,侧过了头,伸手拿来手机,接通电话。
“师傅?”
吴以诺的声音带笑,了然地问:“睡醒没有?出来吃夜宵?”
“师傅,你该不会是在我家装了监控吧?”温霓也笑了,“我刚醒你就打电话来了。”
“就你那作息,我还用得着监控?”吴以诺调侃她,“我在海胜小区这边刚跟派出所的同事巡逻完,要不要过来吃点串?”
海胜小区正好在他们经常去的烧烤店附近,温霓想了想,正好也有点饿了,便答应下来。
……
温霓打车到店门口的时候,吴以诺点的菜都上齐了。
他面向门口,坐在最外面的位置上。
温霓推开玻璃门,室内的冷气扑面而来,紧接着就是吴以诺的招呼声:“快点,再不来,烤串都冷了。”
“让你不用等我,先吃嘛。”温霓一边说,一边在他的对面坐下,“好香。”
吴以诺打量了一眼温霓身上的白色T恤和格纹长裤,微微皱眉,说:“你这身应该不是睡衣吧?”
“是啊。”温霓挑了一串烤面筋,用筷子分出来一块,吃了一口。
“你这样是不是过分了点?”吴以诺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啊?”
“好歹我也是个男人吧。你就穿件睡衣出来见我,合适吗?”吴以诺略有嫌弃地摇了摇头,“我感觉我很受挫,一点都没有吸引力。”
“受挫什么?”温霓头也没抬,目光沉浸在美食之中,“师傅,我跟着你去采访地震的时候,困在废墟里三天没洗澡的样子,你都见过了。现在还有什么打扮的必要?”
“听你这意思,”吴以诺用开瓶器开了一瓶啤酒,“我在你眼里也没什么形象咯?”
“那你以为呢?”温霓抬起眼,笑着反问道。
“……”吴以诺长叹一声,“岁月催人老啊,以前我在台里也是台草,现在,连徒弟都嫌弃我了。”
温霓见他握着酒瓶,几欲要喝,连忙拦住,“师傅,我记得你晚上是不是还要去录市里的中秋晚会?”
“差点忘了。”吴以诺更加忧愁,“果然是人老了,记忆力也不行了。”
“师傅,你最近的相亲对象嫌你老?你怎么一直念叨这个。”温霓把他的酒瓶拿过来喝了一口,反正都开了,别浪费。
吴以诺说:“没有,我哪有时间去相亲。”
“时间都是挤出来的。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打光棍?”温霓笑了笑,“我倒是没觉得一辈子单身有什么,可是你这个工作起来就不要命的性格,还是需要有人在你身边照顾你。”
吴以诺的眼色微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带过去了,“最近台里有个科研系列的纪录片要做,是今年的重点节目,每个栏目都要出人,你想去吗?”
温霓疑惑道:“怎么了,老朱想让我去,派你来做我的工作?”
“不是,我不是怕你在办公室里不舒服么?天天对着徐玮和林菲菲。”吴以诺微微掀起眼皮注视她,继续说,“这个纪录片是个闲活,出去怎么也要拍半个月一个月的,就当度假了,等你回来他们应该就轮转到别的部门了。你要是想去,我就跟老朱说一声。”
“我早就没事了,而且平常在办公室里也碰不见几回。”温霓平静地说,“没必要为这种事情欠老朱人情,师傅。”
“嗯。”吴以诺看她毫不在意的表情,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
夜宵快结束的时候,吴以诺就接到了台里的电话。
“去吧,师傅,我也差不多了。”温霓配着羊肉串把啤酒喝完了。
吴以诺扫桌上的码结了账,蹙眉道:“你这点酒量,还是先送你回家吧。”
“师傅,这才一瓶。”温霓指着红色的玻璃瓶,神色无语,“你快走吧,一堆的人在等你呢。”
“真没事?”
“没事。”
吴以诺再三确认之后,起身出了烧烤店,在路边打了辆车回电视台。
温霓慢悠悠地扫了尾,擦完嘴,也离开了。
由于吃得太撑,她计划往家里的方向先走一段路,走不动了再打车。
她的步行路线恰好会经过海胜小区,经过这几天的车辆着火事件,她免不了多瞄了几眼。
一切如常,没什么新的状况发生。
可是,等她垂下眼睛,回了一条工作群的消息,再抬起头,视野里就亮起一簇橙红色的光。
温霓心里“咯噔”一下,定睛一眼,着火的车辆旁边还有两个人影在推搡。
她连忙跑上前去,结果发现是林菲菲和一个男人正在缠斗。
林菲菲拽着男人的裤子不肯放手,男人不停扭转身子,想要甩开她。
“林菲菲!”温霓急忙喊了一声。
林菲菲来不及看清来人,直接大喊:“快,抓住他,是他放的火!”
闻言,男人愈加暴怒,拎起林菲菲的后领,等她被勒得不行抬头呼吸之时,就伸手去掐住了她的脖子,“我没有!你胡说!”
两人之间的战况混乱,温霓眼疾手快地往男人的裆部踢了一下,随着一声哀嚎,男人的手上松了力道,她果决地上前拧开他的手,救下了林菲菲。
不料男人的力气太大,加上情绪暴躁,下一刻直接反手把温霓扔了出去。
来不及反应,温霓就随着惯性摔了出去。
她听见了林菲菲捂着脖子尖声高叫她的名字,耳边还有重物掉落的声音,下一秒,她的身体撞在了车上,身上立刻就燃起了一阵灼热的痛感。
即使身子下意识地弹开了,她的衣服也已蹿起了小小的火苗。
“菲菲,过来,拿水泼!”买水回来的徐玮拧开矿泉水的盖子,拉住温霓,往她的衣服上淋。
林菲菲也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从地上抓了一瓶矿泉水,打开倒在温霓的身上。
幸好,夏天穿的衣服少,加上温霓只是蹭到了一点火苗,四瓶水下来,火势很快就被水浇灭了。
“你……你没事吧?”激烈惊恐之后忽然松懈下来,林菲菲的声音情不自禁地颤抖,“去医院吧,我们去医院。”
“没事。只烧到一点。”全身都湿透了,温霓深深地呼吸,目光却投向了那个纵火的男人。
刚才路过的人已经第一时间打电话报了警,这几天海胜小区附近的巡逻警员很多,没用多久就赶了过来,在男人慌乱不堪,四处逃窜的时候,几人迅速制服了他。
熟悉的消防车的鸣笛声再次响起。
温霓被林菲菲扶到一旁的台阶上坐着,一个警员跟着徐玮也过来了,简单地了解了情况。
“徐玮,你去拍现场啊。”手臂疼痛,温霓冷静地握住手腕固定,催促道,“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徐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拿出手机去拍摄。
“别管那些了,先去医院吧。”林菲菲看着她变红的手臂和小腿,着急万分。
温霓淡定地说:“没事,我的身体我知道。”
直到杂乱的现场被整理得差不多的时候,温霓终于随林菲菲和徐玮去了最近的医院。
林菲菲什么都不会,只能一路陪着温霓,徐玮跑前跑后地挂了急诊,又送她进诊室。
……
医生带温霓换了一个房间,一面给她处理伤处,一面简单地询问。
眼看右边的T恤袖子被剪成了无袖,长裤也成了短裤,烧伤的地方被消毒上了药,医生才拉开了帘子。
温霓低头看了一眼,感慨道:“还好今天是穿睡衣出来的。”
“霓霓!”张霖霖慌里慌张地冲了进来,挤开了门边的林菲菲和徐玮,冲到温霓面前,想碰她又不敢碰,“你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只是烫到了一点,没什么事。”温霓用左手抓住她的手,“你怎么来了?”
“你这么英勇,台里第一时间就传开了。”张霖霖两只眼睛红红的,带着哭腔地说,“今晚台里在录制中秋晚会,领导他们都抽不出身,老朱派我过来先慰问你。”
“别哭别哭。”温霓用手帮张霖霖擦掉落下来地泪水,“我真的没事,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都红了这么一大片,还没事呢。”陈思梁眉心紧皱地说,“温霓姐,你是记者,不是警察,你冲上去干什么?”
温霓这才发现张霖霖身后还跟着陈思梁,介于林菲菲和徐玮还在场,她不好多说,就没解释。
“闭嘴!霓霓都这样了,你还凶她!”张霖霖抽抽嗒嗒地转头瞪着陈思梁。
“我错了我错了。”陈思梁立刻放软了声调,“温霓姐,我就是担心你,没控制住。”
“没事。”温霓冲他笑了笑。
“师哥在停车,马上就上来了。”陈思梁刚说完,闻庭雪就走了进来。
张霖霖和陈思梁让出了空间,闻庭雪如疾风般靠近了温霓。
她坐在诊室的小床上,而他站在她的面前,一言不发地端详她身上的伤势,眉眼中仿佛凝结着千年的寒霜,整个人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温霓不禁小声地开口说:“就是右手手臂和右边的小腿有点红,其他地方都没事。”
闻言,闻庭雪屈膝,蹲下身子,将她的悬空的右脚搭在自己的大腿上,细细打量,声带犹如绷紧了一般,“不是有点红,是是红了一大片。”
温霓的鼻子莫名一酸,没有说话。
“疼不疼?”闻庭雪抬眸,琥珀色眸子里的寒意化开了些,浸满了心疼。
饶是在跟纵火犯打斗的时候,身上起火的时候,又或者是矿泉水干后,皮肤泛起难耐的灼热的时候,温霓都能冷静地忍耐,客观地思考。
偏偏闻庭雪这么一问,她掺杂着紧张、恐惧、庆幸等等那些所有的复杂情绪,都蓦地化为了委屈的水雾,盈上眼眶。
“嗯。”温霓吸了吸鼻子,坦诚地点了点头。
闻庭雪轻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替她穿上右脚的鞋子,“下次不要逞强了,好吗?”
温霓垂着眼眸,看他温柔的动作,应声:“嗯。”
“谁是家属?”护士手上拿了一张单子,从外面探身进来,“拿一下药单。”
“我是。”闻庭雪自然地答应着,轻轻放下她的脚,对她柔声说,“我去一下,在这里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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