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从咸福宫回去就晕倒了。
皇后有身孕了。
两个爆炸性的消息在后宫传开,在后宫众妃或欣喜或惊讶或五味杂成中交代宫人准备的礼品去中宫道贺,皇太后的懿旨又下来,在皇后安胎期间,所有人不能去坤宁宫烦扰皇后。
于是想来的担忧,不想来又必须要来的都怏怏松了口,“仔细挑着,等到皇后娘娘安胎后再送过去。”
这么大的消息总会让人忍不住想要议论一下,于是位分低的去位分高的,平常聊的来的都扎堆,开始议论这件事。
“不行,我们还是去看看娘娘吧。”刘嫔对杨嫔说,都来不及为娘娘高兴,皇太后的懿旨传来,这不让人去探望,难道是很严重?这一应细节都不知道,无端猜测真要是急死人了。
“太后娘娘都发懿旨了,你我这时候还去,不是顶风作案吗?若惹的太后娘娘不快,还要皇后娘娘替你我周全。”杨嫔说,“才诊出来仔细些也是应该,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娘娘自有洪福,定然不会有事的。”
“我们派两个丫头去坤宁宫问问宫人。”杨嫔说,“她们认得,能说几句交底话,咱们也不问别的,只要确定皇后娘娘无大怏就好。”
“对对对,还是你想的仔细。”刘嫔说,“就这么办。”
“这下郑嫔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孙美人不无尖酸的说,“仗着陛下宠爱,在皇后娘娘面前摆谱,最近更是接着身体不舒服,皇后,御医一天一趟的往咸福宫走,结果屁都没有一个。”
“她是好运气,正好撞上陛下和皇后娘娘闹别扭的时候。”郭妃淡然说,“甭管之后怎么样,她封位来一个月的风光,这后宫里多少人一辈子都得不到,也值了。”
她是后宫里侍寝最多的人,但是如今皇后都有孕了,她还没有消息,我的孩子,你什么时候来?你可知道,娘等你等的好苦。
“不过皇后娘娘这一胎才确诊就要安胎,恐怕情况也不好。”另一个美人说,“不说这一个月和陛下闹的,陛下都没去过坤宁宫,再有郑嫔,我要是皇后娘娘,被人在跟前一口一个姐姐叫着,心情怎么也舒畅不起来。”
“这心思郁结,对胎里孩儿可不好。”
“还是期盼皇后娘娘这一胎顺利吧。”崔美人说,“有时候有些事就是有这么邪门,这后宫里雨露均沾,偏就没人怀孕,就是兰嫔撞大运有一个,都养成人形了说没就没了,还是补没的,多稀罕。”
“可皇后娘娘看着不像是会对子嗣动手的人?”孙美人面带疑惑说。
“我又没说是皇后娘娘使坏。”崔美人说,“皇后娘娘和陛下是少年夫妻,又是正当年,许是要皇后先生,这后宫里其他的人才有的生。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
“如果真这样就好了。”孙美人说。后宫女子期盼什么,一个期盼陛下宠爱,一个就期盼能有个自己的孩子。
“到时候一定是娘娘先得了小皇子,我们也能帮着照顾小皇子。”美人说。一时之间众人围着郭妃畅谈未来,仿佛明日就能怀上了。
周玉婷去了咸福宫,郑嫔看她,“我以为我这宫现在是人人避而远之呢?你又来干什么?”
“娘娘把我看的太小人了。”周玉婷说,“我是小人,但也有几分真心。”
“后宫中看的惯我的人少,若是娘娘不嫌弃我这番真心,我自然要鞍前马后,为娘娘马首是瞻。”
郑嫔嗤笑,“无所谓了,这后宫里看不惯我的人也多的是。”
“现在后宫里是不是都在看我的笑话呢?”郑嫔问,她依然卧在床上,手搁在腹上,好像她才是有孕在养胎的那个人。
“为何要笑话娘娘?”周玉婷说,“如今是皇后娘娘怀孕,又不是其他后妃,再说难道皇后娘娘怀孕了,娘娘就失宠了吗?”
“你是聪明人。”郑嫔笑说,“后宫从来都是羡人有,笑人无,想要什么就要去争,不争不抢,然后看着别人有就说些酸话,还只敢偷偷的说。”
“这样没骨气的人,我才看不上,也不屑为敌,如蝼蚁般的人,我动动手指头就不会再在我面前碍眼。”
“都等着看我的笑话,我就让她们看看,什么叫圣宠。”郑嫔初封为嫔,又及尽陛下宠爱,此刻的她当真没有把皇后有孕看的太重。
她侍寝时,陛下连坤宁宫都不去,这让她如何对王容与升起敬重之心。
再加上王容与老好人一样的纵容她。
就是皇后又如何,后宫,本就是依照陛下的心意活着的地方,得宠的妃,无宠的后,谁怕谁呢?
朱翊钧走后,王容与也没有睡着,看着帐顶,脑袋里一直回想着陛下那句,朕心悦你。
捂着心口,酸酸甜甜,她倒不至于怀疑陛下这句话是假的,她像是人格分裂,一边为这句心悦心跳不已,一边在告诫自己,陛下的心悦和你认为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至少爱是唯一排他性,他就理解不了。
王容与的笑容消失在唇边,十分自嘲,自己这是怎么了?即使知道他不懂,也还是为这句心悦心动不已。
殿外脚步身吵杂,她拂开帷帐,“外面是怎么了?”
“娘娘,是陛下的赏赐呢。”无虑开心的说,她被分配到守着娘娘,“陛下回到乾清宫,娘娘用得上用不上的都让人开了库送过来,绵延不断呢。”
“许御医走了吗?”王容与问。
“没呢,陛下让许御医在坤宁宫候命,不是陛下应允,许御医不能离开坤宁宫。”无忧说。
“你叫他过来。”王容与说。
“娘娘可是哪里感觉到不舒服了?”无虑担忧的说。
“我只是想问问他孩子的情况。”王容与说,“陛下在的时候也没顾着问。”
无虑点头,出殿外去召许御医。
许杜仲进来先向王容与行大礼,王容与笑着叫起,“许御医从前可没有行这样的大礼。”
“娘娘怀有龙嗣两个半月却无人知道,这里面也有臣的疏忽。幸好是小皇子无恙,若是有闪失,恐怕臣项上人头不保。”许杜仲说,“臣是拜娘娘,也是拜小皇子。”
“都是一事套一事,碰上了。”王容与说,她是误会许杜仲被陛下说了不让他来坤宁宫,才赌气,普通太医也不要。王容与手摸着肚子想,以后万不能如此了,身体是自己的,损害了自己,最后也是自己心疼受伤。
“许御医,孩子当真无恙吗?”王容与关切的说,“我近来两个月都心情不好,之前还食欲不振,近来才好些,这些对孩子没有损害吗?”
“今日诊脉,娘娘脉息还算强健。”许杜仲说,“但是忧思过度和疲劳都会对孩子有影响,娘娘该静养,并心情舒畅才是。”
“除此以外还有需要注意的地方吗?”王容与问,“我第一次怀孕,虽然理只是也算知道不少,真到了自己身上,又慌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好,需不需要进补?我发现的太晚,总疑心亏欠他了,之后要怎么做才能弥补他,吃多少才好,又不要过量,能让他健健康康的生下来。”
“微臣会给娘娘开每天的膳食单子,温补的药膳也是要的,由微臣看着,娘娘只管放心吃,不会过量的。”许杜仲说。
“娘娘要注意保养,不能劳累,不能着凉,不能生气,娘娘喜欢看歌舞,也不用停。只是娘娘喜欢吃辛辣的食物是不能吃了,海产也要删减。”
“我能做到的。”王容与说,“只要是为他好的事,我都会做到的。”
“娘娘只要配合臣,小皇子保管能健健康康的生下来。”许杜仲说。
“你诊脉能诊的出男女吗?”王容与问。
许杜仲迟疑了一下,“这个是五五数,就是臣来,也是要碰运气。”
“你不要紧张。”王容与笑说,“我这一胎不管男女,都是陛下的第一子,男女我都喜欢。虽然人人口中都必称是小皇子,我怕届时是公主,陛下会失望。”
“就像娘娘说的,娘娘这一胎不管男女都是陛下的第一子,陛下怎么会不喜欢。”许杜仲说。
王容与点头。“等我身体稳定一点,就让你回去换洗一下,也不用日日都守在我的坤宁宫。”
“陛下那,我会去说的。”
许杜仲自然又是感谢娘娘慈德。
王容与让无虑拿来纸笔,写小纸条问朱翊钧,‘陛下,如果我腹中这胎是小公主,陛下会失望吗?’
写好后让李肱送过去,那边朱翊钧还在盘算着还有什么可以送到坤宁宫去,看到王容与的小纸条,一点都没停顿,提腿就走,一阵风似的又去了坤宁宫。
“陛下怎么又来了?”王容与问道。
朱翊钧摇着手里的纸条,“你这腹中不管男女,都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是嫡长子,落地朕就封他为太子,是长公主,朕也喜欢,不会有失望一说。”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朱翊钧说。
“我看陛下高兴的恨不得把乾清宫的库房都搬到坤宁宫来,只因为陛下以为是小皇子之喜,如果是小公主,我担心陛下难免失望。”王容与说。
“你还担心生下小公主,朕会把给你的赏赐又收回去不成。”朱翊钧说笑道。“如果是公主,就是帝国最尊贵的长公主,朕要给她建水晶宫,世上所有的珍宝都予她,挑选世上最优秀的俊彦做她的夫婿,朕要她开心快乐一辈子。”
“陛下一定是个好父亲,我听着都羡慕了。”王容与说,她拉着朱翊钧的手。“陛下,今天留在坤宁宫陪我好吗?”
“当然。”朱翊钧道。怀孕的妃嫔是不能留宿皇上的,但是皇后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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