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容与去慈宁宫请安,难得李太后也在,“如今你有了身孕,少跑一个地方就能少辛苦一点。”陈太后笑说。
“谢母后母妃体恤。”王容与笑说。
“御医说身体稳妥了吗?”陈太后笑问,“其实哀家说了,也不用急着来给我们请安,偏偏皇后如此孝顺。”
“儿臣知道母后和母妃也担心腹中的胎儿,宫人说再多,也不抵儿臣好好的给母后母妃请安来的心安。”王容与说,“若御医说儿臣现在还胎息不稳,便是儿臣再想来给母后母妃请安,也会安卧在床上,一步都不离开床。”
“你令得清就好。”李太后说,“你腹中怀的可能是陛下的嫡长子,未来的储君,当以他为重。”
“儿臣日常膳食起卧都严格遵照医嘱来行动。”王容与说,“也许怀到第五个月后,儿臣会适应一点。”
“你如今是该小心些。”李太后皱眉说,“所以为何总是要把陛下留在坤宁宫?”
“只有皇后有孕还是不够来的,陛下得多一些子嗣才好。”李太后说。
王容与的笑容一滞,陈太后有些心疼的说,“也许是陛下想要待在坤宁宫呢?皇后还能把陛下赶出去不成?”
“那皇后也要劝诫陛下,这是皇后应该做的。”李太后说,“皇后有身孕,又不能伺候陛下。”
“儿臣会劝诫陛下的。”王容与只能乖巧说。
回坤宁宫,无忧有些担心的说。“圣母太后到底是喜欢娘娘还是不喜欢娘娘?为何有的时候感觉太后是维护娘娘的,但是今日这种情况,又像是故意刁难娘娘。”
“娘娘要听我的分析吗?”芳若端着铜盆进来,听到无忧如此说就说。
“你有什么高见?”王容与笑问,芳若这次到她身边来伺候,低调的很多,从不多说,只是默默的做事。
她知道王容与要用她,她也知道王容与并不信她。
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展现自己的作用,在坤宁宫里无人能顶替的作用。
“娘娘不喜欢金丝髻,喜欢用发冠束发,娘娘的发冠都是莲花造型的是不是?”芳若问。
王容与点头,“太后难道因为娘娘喜欢用莲花发冠就不喜娘娘?”无忧觉得不解。
“陛下少年登基,太后住进乾清宫,干政,时人多有不满和疑虑,后有一夜宫内莲花盛开,圣母太后说梦见九莲菩萨示现授经,后来李太后被尊称为九莲菩萨,朝臣民间再无对太后执政的质疑。”芳若说。“那个时候李太后一应器具都是莲花纹饰,里里外外都是。”
“我竟然不知道这点。”王容与听闻后愣,其实她一直知道李太后对她态度变化的原因,她是李太后亲自选的皇后,若说有多不满也不会,但是李太后在她为后后态度多有变化,王容与想着她只是念权。
毕竟曾经是宫里说一不二的主,如今又多一个说一不二的主,会喜欢才奇怪。
但是照芳若所说,那太后念权还是远在她预料之上。
“那以后娘娘不用莲花做的花冠就是。”无忧说。
王容与笑,“这个也是要变,变成牡丹花样式的。”
但是更深层的讨好,没有办法,而且她是皇后,即将有自己的孩子,她必须做独当一面的皇后,而不是做太后的跟屁虫。
这是她们身份的对立。
就是普通婆媳,媳妇可以顺从婆婆,但是该争管家权时,媳妇也不会手软。何况是天家婆媳,,除管家外,有她们的政治身份。
朱翊钧来坤宁宫,王容与说,“母后今日让我劝诫陛下,要陛下不要总来坤宁宫,我如今又不能伺候陛下。”
“朕想来就来。”朱翊钧说。“你不用管,母后说你就说是朕要来的。”
“那我现在不是伺候不了陛下嘛,陛下不觉得无聊?”王容与说。
“朕还要想找什么话本说来给你解闷,哪里能觉得无聊?”朱翊钧道,“就是朕在乾清宫宠幸了后妃,再到坤宁宫来休息也是一样,不然朕在乾清宫也是一个人。”
“陛下要是宠幸了后妃,那就在乾清宫安置吧,千万不要来坤宁宫了。”王容与说。
“为什么?”朱翊钧道。
“不为什么,就是不可以。”王容与正色说,“我会不高兴的,我不高兴了,孩子在肚子里也不高兴。”
“朕沐浴过来也不成?”朱翊钧问。
“不成。”王容与说。
“真是霸道。”朱翊钧说,“难道朕在你怀胎十月里就不能宠幸别人了?”
“我可没说陛下不能宠幸别人。”王容与说,“我只是说陛下宠幸了别人后就不要来坤宁宫了。”
“不然我怀着孩子身体辛苦,然后陛下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后再出现在我面前,这心里啊就失衡了。”王容与说,“陛下不知道,女子怀孕要用命去博,我替陛下拼命的时候,陛下要对我好一点。”
“好。”朱翊钧点头说。
皇后有孕传出来后,要说京城哪家最高兴,那就是永年伯府了,老太太双手合十的感谢菩萨忙不迭的准备去寺院里还愿,还要搭粥棚。
“祖母,你快别跟着着急,这菩萨面前还愿的事就让孙媳妇就去吧。”王厚德媳妇曾氏笑说,“你准备准备,指不定宫里什么时候就来人来接你了。”
“那你带着老三媳妇去做,然后也准备准备,这次你跟我一起进宫。”老太太说,“娘娘第一次怀孕,肯定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我怀孩子那会我都记不清了,你进宫去也给娘娘说说,安安心。”
“孙媳省的。”曾氏说,“那咱们要准备点什么?这寻常小姑子有孕,娘家去看望要送点东西,这娘娘在宫里,也不知道送什么恰当。”
“照你的心意去准备。”老太太说,“都是高兴的事,都是心意娘娘知道的。”
老太太还要去自家祠堂去跪拜谢谢祖宗保佑。
王芙裳在祠堂里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找人去跟她娘说,“娘娘有孕,定会召人进宫的,指不定还会让娘家人在宫里陪产,祖母年高,便让我进宫去陪娘娘吧。”
崔氏听了话亲自来见她,“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就是想去照顾娘娘,陪娘娘说说话。”王芙裳说。
“你不要骗我,你是我肚子里掉的一块肉,你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崔氏说,“你想都不要想,你亲姐姐在宫中,她比你更美貌出众,如今是什么样的状况?你还想进宫去?慢说王容与会不会让你进宫,便是进宫,至多也不过像你姐姐那样。”
“你就收收心。”崔氏苦口婆心的说,“你现在是皇后亲妹,侯门么女,京城中大把的好人家向你提亲,你乖乖的你祖母还会给你找个人家,你如果还是如此,你祖母真的能关你一辈子。”
“我只是不服气。”王芙裳说,两行清泪从脸盘划过,“这家里,我既不如长姐稳重,也不如二姐美貌,长姐有祖母护持,二姐有母亲疼爱,只我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长大,如今大姐二姐都进了宫,伺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我再找谁,能比得过陛下?”
“我这一生都是姐姐们的陪衬,在闺中如此,就是出嫁也如此。”
“我怎么甘心。”
“你不甘心你就要进宫吗?进宫你就强了?”崔氏恨铁不成钢的说。
“至少陛下上次对我还是优容有加不是吗?”王芙裳说,“只要我进宫,总能找得到机会的。”
“但是皇后不会让你进宫。”崔氏摇头说,她对小女儿的愚蠢感到失望,“甚至你祖母也不会让你进宫。”
“如果你有这样的野心,上次在宫里不要表露的这么明显,让你祖母和皇后不要生疑,再好好操作,或许真的能让你进宫陪伴皇后待产,让你找到机会留在宫里。”
“但是你上次的行径已经露馅了,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崔氏说。
“只要母亲能进宫。”王芙裳抓着她的袖子说,“我扮成丫头陪着母亲进去,进了宫,就是祖母发现,总不能赶我走,只要见到陛下,只要见到陛下。”
崔氏看着她,“如果我能进宫,就按你说的,如果我不能进宫,就一切免谈,你好好收心,跟你祖母说你要嫁人,以后找个好人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她把太多心血放在大女儿身上,现在对小女儿已经无能为力。
有野心,却没有相比配的智慧。
这一生该如何。
王容与查出有孕后没有马上召永年伯府家人进宫,传来的消息是皇后娘娘有些胎不稳,需要静卧养胎,老太太十分揪心,只有跪着菩萨念经才能得到一点安稳。
等到宫里的人来府上召老太太进宫了,老太太才安下心来,准备和孙媳妇进宫,崔氏全副披挂的过来,老太太看着她,“今天你就不要进宫了,我和厚德媳妇去就行了,你在家里。”
“母亲。”崔氏想说。
“不要说了。”老太太说,“我进宫去看娘娘,你去祠堂和裳儿说说话,让她不要钻牛角尖。”
祠堂里,王芙裳看着穿着进宫服侍的母亲进来,“娘。”声音很惊喜,她以为崔氏是来让她换装的。
“你祖母带着你大哥媳妇进宫了,让我来和你说说话,让你不要钻牛角尖。”崔氏看着小女儿说,“你祖母说不想亲自送孙女儿去庵堂。”
王芙裳顿坐在地,面上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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