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容与仔细打量了一下,“你胖了?怕不是胖了一两,故意说来寒碜我们的。”
满室哄笑,郑妃笑说,“要说胖,后宫里还真是胖了不少人,如今人都在西六宫,太后娘娘体恤,皇后娘娘也体恤,不用我们去请安,这冬日里每日窝在殿室里,除了吃就没有别的,可不得胖嘛。”
王容与像是没有听出郑妃的言下之意,依旧笑吟吟的说,“虽说减肥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偶尔运动确实能保持身体康健,容颜青春。”
“冰上运动相对比较危险和困难,舞蹈倒是个不错的选择。”王容与说。“即运动锻炼了身体,也打发了时间。人总要学会给自己找乐子。”
此时冰上的舞蹈队已经四散开来,不知何时,一个身着玫红色舞衣的女子上去,转圈,大跳,空中转圈,只看的人连连惊叹,聊天忘了。
“除了在娘娘这,哪里还能看到这样的表演。”一曲作罢,兰妃感叹道。
“本宫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可见是下了苦功夫,也不枉费本宫把你们都叫来。”王容与笑说。
“陛下驾到。”外头有人唱诺,王容与起身领着众人迎驾,其他人忙不迭的互相照看,可有不妥之处。
朱翊钧扶起王容与,两人坐到桌面桌下,才让人都各自落座,“聊什么这么开心,朕老远就听到欢声笑语。”
“陛下来的不巧。”王容与笑说,“冰戏最精彩的部分正好演过了。我们都说说从未见过这样的表演在惊叹呢。”
“是吗?”朱翊钧,“如今就都演完了?”
王容与去看顾言晞,顾言晞道还有后面两场,“那是还没错过,来的真是时候,精彩的都在后面呢。”王容与笑说。
在暖场的间隙,朱翊钧叫来儿女,从荣昌开始逐一问了,从学习到生活,一时间父慈子孝,温情脉脉,恭妃这时候才觉得自己不该把大皇子叫开,虽然朱翊钧不曾问,但还是怯怯的开口,“大皇子原本也在的,臣妾思及大皇子如今年岁大了,再和庶母们共处一室不妥,就让他先回了。”
她期盼着陛下说无需大防如此,她好立马叫人去把大皇子叫来,但是陛下只随意的嗯了一下,并没说其他,大皇子在与不在,并没有什么差别。
恭妃难掩失落之情,郑妃看她一眼,眼神里满是讥宵,真把自己当回事,还拿上劲了。现在满后宫都见不着皇帝,能见一次都得谢天谢地,皇后组织的局,陛下有七八成会来,就这个节骨眼上还让儿子走,脑袋缺个弦。
郑妃笑吟吟的说让三皇子给陛下背一下新学的书,朱常洵规矩的背了,朱翊钧说好,还着人赏。
其余公主也是个个有赏,恭妃更是暗恨。
因着公主皇子在场,妃嫔们都保持端庄得体,只聊天,不献媚,朱翊钧倒是做到宴席最后,才和王容与一起离开。
小贵人捧着脸,“陛下龙章凤姿,这般威武又不失可亲。”心脏砰砰跳,完全陷入陛下的魅力当中,无法自拔。
“皇后娘娘什么时候再请我们看戏啊?”
“且等着吧。”同一宫的嫔位说,她是见识过从前陛下来后宫的盛景的,现在已经沦落到能见陛下一面就庆幸不已的局面。
“明日收拾一间宽敞屋子出来。”嫔对宫人道,“皇后娘娘既然说了,这跳舞就得练起来。”
王容与重赏了烟萝,还着人去教坊司也嘉奖了,另外嘱咐,冰刀不比平地,训练表演一定要安全为要,若是不小心受伤了也要妥善安置。教坊司自然要上下感念娘娘恩典。
实际上,这顶尖的最好的自然进宫给陛下娘娘表演,其余一般的,也不用急,这内城那么多的大户人家,很乐意想知道宫里流行什么样的乐舞,如今也乐意请教坊司上门,不像从前一样家里太太对教坊司是避讳不已。
如今就是有人来找教坊司要其他服务,都有扒拉半天,多半是不能动的,能动的自然也入不得人眼。教坊司的女子,多是命苦之人,都是罪犯家眷,从前也是好太太好小姐来着,一朝就成了贱籍,人人可欺,如今能有另外一条活路,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也有人说皇后此举,是对罪人多加优容。但是很快被其他人给按下了,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也许有朝一日就落了难,自己妻女都要发配到此处,是个干净的地方,总比脏的好。
做人何必赶尽杀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对此王容与一概不知,朱翊钧倒是知道,但是见那楞头被其余人拦下了也就当做不知,不过心里给人下了一个其心不正的论断,下次考成,给个乙等,让从京官调到偏远外地当官。
王容与曾经和朱翊钧讨论过罪臣之妻女下教坊司的事,羞辱意义大于惩罚意义,“但到底不太人道。”王蓉与说,“妻女在内宅一概不知,祸不及妻女才是。”
“贪官在外贪的钱财,妻女在内宅没有享受吗?”朱翊钧问,“犯了事该是什么样的责罚,不是等他犯事了才知道的,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还铤而走险,他自己不心疼自己妻女,难道还要别人去心疼?”
“便是抄家贬为庶民,已经是很重的责罚了。”王容与说,“从养尊处优的太太小姐,到一睁眼就要担心吃穿嚼用的百姓,家里也没了男人,日子不一定比在教坊司好过。”
“但到底给想干净活着的人一条生路。”王容与说,“教坊司养那么多女眷干什么?朝廷一边禁止官员嫖女支,一边让教坊司接客却是不含糊,感情是奉旨嫖女支啊。”
“严格说来,官员也不能去教坊司的。”朱翊钧说。
“陛下这话,陛下自己信吗?”王容与当时笑说。
朱翊钧思及此,又把礼部人叫来,“官员禁止去女支院,如何又能把教坊司去当女支院,日后在教坊司发现官员夜宿,按嫖女支算。”
“是。”礼部也不知道怎么陛下突然关心起这个事,但是陛下既然发了话,日后是不能明着去了。
时间回到现在,王容与觉着冰戏好,也让人去慈宁宫寿安宫给太后表演解闷,李太后闻听帝后和诸妃在宫后苑和乐融融,只是冷笑,“虚伪。”
“让人闻闻肉味,却进不了陛下的身,难道她以为这样,外人就不会传她独占陛下?”李太后说,“那什么冰戏,哀家不想看,不要到寿安宫来。”
王容与听闻了也不觉的意外,荣昌喜欢看,和王容与说过后,屁颠屁颠带着昭宜和三公主去了慈宁宫再看一场,陈太后看着公主们来也很是喜欢,忙让人去尚膳监拿公主喜欢的点心来。
荣昌使了个心眼,说了几个平常母后不常让她吃的点心,尚膳监听到慈宁宫来要这些从来没要过的点心觉得有些奇怪,等宫人说,今天三个公主也在慈宁宫看冰戏时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皇后娘娘对公主用这些点心管制很严,但是太后要,这管点心的人大手一挥,还是要上,不然这临时再去跟皇后娘娘请示,太后那边要知道了就该心里不得劲了。
等到慈宁宫的宫人端着点心走了,诶,再去启祥宫跟皇后娘娘请示。
果然王容与知道了也只点头,说他做的好。
荣昌在慈宁宫看见了喜欢的小点心,那个小嘴啊,跟涂了蜜似的,好话一句接一句往外说,哄的陈太后开心不已,慢慢的看了冰戏,还留三位公主在慈宁宫用了晚膳再回去。
王容与晚上与朱翊钧说起荣昌的小心思,“都学会暗度陈仓了。”
“聪明,像我。”朱翊钧道。片刻后看着烛火道,“母后,她应该也挺寂寞了,闲暇就让荣昌她们多去陪陪她吧。”
“那寿安宫去不去?”王容与问。
朱翊钧看她,“你又何必来问我,就是荣昌去了,母妃也不一定喜欢。”
“那可不成。”王容与说,“都是祖母,厚此薄彼就不好。”
“像今天这样慈宁宫有冰戏,公主们去凑个热闹,去也就去了,若是日后去慈宁宫成了定势,寿安宫不去就不像话。”
“不过好在,母妃虽然不喜我们两,对孙女儿倒不至于瞧不顺眼。”王容与说,“若说母后寂寞了,母妃的寂寞就不在母后之下,便让她们每次都去两家,也是一片孝心了。”
“她寂寞才怪,憋着心眼使坏呢。她就不能跟母后一样安分守己?”朱翊钧想到暗处报道来的消息,不满的皱眉说,等到王容与疑惑的望来,才笑问,“你不怕母妃抬爱三公主,给荣昌没脸?”
荣昌之盛宠,在所有皇子皇女中是独一份的,在哪都能显出这独一份来,要是在李太后个跟前,李太后处处提点三公主而冷落荣昌,荣昌该如何自处?
“我相信荣昌能处理好这些事情的。”王容与笑说,“她可不是小气的。”
过后荣昌果然带着公主们去了寿安宫给李太后请安,李太后对荣昌和昭宜都平平,独独对三公主,关爱有加,让三公主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偶尔问昭宜两句,就是到荣昌这,才说一句你母后自会都安排好你,就不用哀家操心问上一两句。
不过荣昌始终面带笑容,没有失态。
出了寿安宫,昭宜担心的牵着荣昌的手,荣昌笑说,“我没事,可别小看我。”
“大姐姐,我把圣母皇祖母送的东西送给你?”三公主怯怯的说。
“不用,祖母给你的你就收着,大姐姐那东西多着呢。”荣昌说,还主动牵着三公主的手,一起往公主所去。
朱翊钧当天就知道了,召荣昌来陪同他用晚膳,看着没心没肺的笑容,不像有事的样子,朱翊钧笑说,“祖母对三妹妹好,你不吃醋?”
“我已经是大姐姐了,不是小孩了。”荣昌说,“只有对常寿这样不放心的,我就是见了她的宫人也要问几句,常寿今天吃了几次,尿了几次,若是如今父皇母后还担心的问我这些问题,真是羞都羞死了。”
“狭促。”朱翊钧笑道,“这么看,你还是像你母后。”
王容与嗔怪的看他一眼,等到用膳后,王容与还是问了荣昌,没事吧。
荣昌摇头,“真没事。”
“我知道祖母此举是特意刺激我呢,因为对母后不喜。”荣昌说。“那我就老实受着呗,祖母心里解气,我能替母分忧,也是孝心。”
“你个小脑袋瓜还想的挺多。”王容与笑说,“是自己琢磨出的,还是宫人告诉你的。”
“我才不会让宫人嚼母后和祖母的八卦。”荣昌挑眉说,“看上几次就明白了,祖母对母后只是淡淡也不是什么秘密。”
“你自己看的开就好。”王容与说,“只不过我可不希望你这样为我分忧,我可不希望我的女儿去受委屈,日后还是照从前的规矩去请安就好,不用多去。”
“母后对我最好了。”荣昌搂着王容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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